塞壬，美杜莎；她用聲音将他捕獲，他被她看一眼就要石塑化。

01.

她走過來了，沒帶什麼表情，這是她防範男人的武器。不怪她過分謹慎小心，四下的男人都在看她，而她天生帶一點惡劣，她曉得逗弄男人的手段，她故作好奇的往空無一物的地方打量一眼，那群男人便跟着她的目光齊齊轉頭。

她笑了，不是因為計謀得逞，她早習慣了這副光景。她笑了，因為她看見他，更準确的講，她看見他身前的高先生。

“哥哥！”阿龍見高盈撲進高先生的懷裡，“有沒有想我？”

高盈如冰塊落地般清脆的國語在香港國際機場碎裂開了，字字如水珠，飛飛濺落于周遭人的衣服上。高盈不在乎，也有了不在乎的資本和權力，“哥哥，我好想你，我好無聊，我們今晚去置地廣場好不好？我們什麼時候去澳門啊？我沒錢了，給我一張你的副卡。”

“才哄了你哥哥兩句，就開始提要求了？”高先生自然的接過高盈的挎包，又摟住她的腰，向機場外等候的車輛走去。

“你這麼久沒見我，當然什麼都要順着我的心意啦。”高盈把下巴放在高先生的肩上，對他撒嬌，“今晚去置地廣場嘛，我沒有新衣服穿。”

“我今晚有事，讓阿龍陪你去。”

高盈這才注意到身後有阿龍跟着似的，扭頭瞥了阿龍一眼，“不要，我就要你陪我。”

“盈盈，聽話。”高先生接回高盈的目光，“哥哥給你備了禮物。”

“什麼禮物？”

一隻一百克拉的海藍寶戒指，阿龍早先看見過了，縱使知道一百克拉不是小份量，初見那隻戒指時也十分震驚。

高盈卻不以為意，“這麼大，我怎麼戴呀？”

“不是說一定要做成戒指的海藍寶？聖瑪利亞。”高先生說，“不戴就拿着玩吧。”

“要了好久你才給我，我早不喜歡了。”高盈随手把戒指盒丢在車裡的某處，“我現在比較喜歡祖母綠，哥哥，你不覺得綠色更襯我嗎？”

“找設計師定制也需要時間的，小滑頭，你會不知道？”高先生捏了把高盈的臉頰，“你才幾歲，要祖母綠做什麼？”

“不管，我就是要。”高盈整個人向高先生依過去，“哥哥，給我買嘛。”

“好，好，給你買，給你買。”高先生被高盈纏到不行，“小祖宗，我有什麼是不給你買的？”

條件是晚上由阿龍陪她去置地廣場。

“高小姐，”銷售經理遞還銀行卡，“購買的物品還是送到您下榻的酒店裡嗎？”

“不用了，有人拎。”

高盈說着，起身又進下一家店鋪。試鞋、選包、挑衣服……阿龍隻在高盈身後默默跟從。高盈從落地鏡中看見阿龍的樣子，又氣又惱。

随手拿起一瓶香水，轉身沖阿龍襲擊似的猛噴幾下，“好聞嗎？”

阿龍沒躲，但也沒說話，隻局促的點點頭。

“除了這個，”高盈把香水塞進售貨員的手裡，“我全都要。”

他們之前很要好的，阿龍想，就連這點小脾氣，她都不會對他使。

直到她喝了點酒，把他推進洗盥室的隔間。她踮起腳吻他，他錯開臉，她隻吻到他的下巴和一點臉頰。即便這樣，那個吻存活足有幾分鐘。

“阿龍，我喜歡你，”她的呼吸像小貓爪，滾毛線球一樣滾弄他的心，“我們在一起吧。”

他是怎麼回答的？他記不清了，總歸不是答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