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擔心他了,”等門關上,金妮說道,“哈利自己會看開的。”
“他需要幫助。”赫敏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他能的話,怎麼解釋他這學期像個火藥桶。”
金妮比了個停戰的手勢:“我看你也差不離。”
“我爸爸說,這種時候可以吃點巴豆。”盧娜用她特有的語氣說道,“這樣他就沒力氣生氣了。”
赫敏和金妮無語極了,盧娜聳聳肩:“爸爸說,古中國有句話,堵不如疏。意思是人需要排洩。”
金妮看到赫敏臉上的表情爆發出一陣大笑。
這時候,羅恩興沖沖地跑了進來:“你們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我們把馬爾福揍了一頓!”
這個名字讓赫敏一頓,她剛剛還在手中的報紙上看到盧修斯·馬爾福的入獄照呢,就在第二版。
“卑鄙的馬爾福埋伏哈利,他剛從衛生間出來就被襲擊了!”羅恩慷慨激昂地振臂揮舞,“可是他們算錯了!旁邊有個包廂全是我們的人!”他連忙把包廂門拉上,神秘兮兮地說:“就是D.A.。”然後他聲音又大了起來:“哈!讓我數數,有厄尼·麥克米蘭、漢娜·艾博、蘇珊·彭斯、賈斯廷·芬列裡、安東尼·戈德斯坦,還有泰瑞·布特!馬爾福他們三個連還手都來不及就全被打暈了!”他解氣地一拍手:“就像鼻涕蟲一樣暈倒了!”
盧娜捧場地鼓掌,金妮挑了挑眉,看了看羅恩身後的哈利,确認他沒事後又看起雜志來。
羅恩失望極了,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棋盤面前,把棋子們吓得東倒西歪。
赫敏搖搖頭,繼續看起報紙,可是她的思緒卻飛到了那個卑鄙的名字上。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德拉科·馬爾福還是老樣子,她以為他經曆巨變,能夠成熟一些。
她心虛地悄悄把報紙往前翻了一版,再次看見了那個身陷囹吾的老馬爾福。他冷冷地看着她,眼裡全是精明和算計。這麼一比,德拉科顯得蠢多了。
不過這和她沒有關系,赫敏果斷地翻篇,看着報紙上刊登的一些歇斯底裡的來信,稱筆者在某一天的一大清早,曾見到伏地魔王從他們家的房前經過:
【我發誓就是他!他穿着黑袍子,手上是黑魔标記……】
赫敏皺着眉讀完。真是誇張,這還沒開始呢,不過也快了,唉……
“嘿,哈利。 ”羅恩輕聲說,沖着玻璃窗外的走廊點了點頭。
赫敏和哈利看過去,秋正從外面走過,身邊是戴着大帽子的瑪麗埃塔·艾克莫。
秋也看見了哈利,她的臉騰地紅了,加快步伐閃過了包廂的門。
哈利也馬上收回了視線。
“你和她之間究竟——怎麼樣了? ”羅恩小聲問。
“沒什麼。 ”哈利說。
“我——呃——聽說她正跟别人出去約會呢。 ”赫敏試探性地說。
“不去想就好,哥們兒, ”羅恩強調說, “我是說,她是很漂亮,還有諸如此類的什麼,但是你想要的是一個開朗快樂的人。 ”
“她跟别人在一起也許會很快樂。 ”哈利聳着肩膀說。
“她現在到底跟誰在一起? ”羅恩問赫敏。
“邁克爾·科納。 ”金妮冷不丁說道。
“邁克爾——但——”羅恩卡殼了, “但是,你在跟他約會呀!”
“再也不會了。 ”金妮斷然說道, “魁地奇賽的時候,他不喜歡格蘭芬多打敗拉文克勞,結果就不高興了。我沒有理他,他就跑到秋身旁安慰她去了。 ”
羅恩異常地開心:“很好,我一直認為他有點兒白癡。 ”他說着将軍了哈利, “這樣對你很好。等着,再找個更好的。 ”說完,他的眼神在哈利和金妮之間鬼祟地亂竄。
“是呀,我已經選擇了迪安·托馬斯,你是不是認為他要更好一些? ”金妮漫不經心地問道。
“什麼? ”羅恩大喊,把棋盤給碰翻了。
克魯克山朝棋子撲過去,海德薇和小豬在頭頂不高興地叫了起來。包廂頓時沸騰了,尖叫和責罵混着一貓二鳥的追趕聲,徹底把愁雲給吹散了。
………………
德拉科是被腳步聲吵醒的。放暑假的學生迫不及待地拖着行李箱轟隆隆地跑下火車,根本不在意他們引起的噪音是否打擾别人。
他瞪着天花闆好一會兒,慶幸自己沒有被壓在死豬一樣的高爾和克拉布下邊。
不過真是熟悉的倒黴。
說實話,他有點習慣了。但也許他真的需要福靈劑。
過道的人聲漸稀,德拉科狼狽地站起來理了理衣服,這才把兩個傻大個踢醒。
他們爬起來畏畏縮縮地站在他面前,一副害怕被責罵的蠢樣兒。
但德拉科沒有這個心情。
“都滾吧。”他冷冷地說道,“誰知道這個暑假會是什麼樣。”
高爾的父親沒被抓,稍顯輕松;克拉布頭上沒有擋風遮雨的老爹了,顯得有些惶恐。他偷瞄和自己同病相憐的德拉科,卻讀不懂他臉上的表情。
“德拉科,你沒事吧?”他笨拙地問道。
德拉科空洞的眼神移到他的臉上,克拉布被他陌生的樣子吓了一跳,低下了頭。
“你認為我會有事嗎?”他的語氣平平。
“不會!”克拉布使勁搖頭,“你是個馬爾福,怎麼會!”
德拉科看着毫無覺悟的同伴,被蠢笑了:“是啊,我是個馬爾福。真幸運,我是個馬爾福!”說罷,他轉身就走。
前方的車門開着,夏日燦爛的陽光傾瀉而進。
德拉科眯着眼走進這片光明,便看見母親獨自站在火車站台上。
周圍的人離她遠遠的,在竊竊私語。他餘光裡看見另一頭的站台上,擠滿一群吵鬧的紅頭發的人,他們在說笑和擁抱。
德拉科和母親遙望了幾秒,都看清了彼此内心的沉重。
他走下列車的台階,感到命運的轉折如影随形。
陽光燦爛地照着站台上重聚的人群,德拉科卻像是回到了迷宮的夜晚。隻不過這一次,月色變成了白晝,而走進迷宮的人變成了他自己。
他想起迷宮外的父親,也想起書房裡的父親。不管在哪裡,他都欲言又止。
德拉科開始痛恨自己沒在這一年裡學會什麼,痛恨自己一直在逃避已知的事實。如果他直面一切,是不是會好些?
十幾步路,留給追悔的時間太短,他已經站在了母親和命運面前。
他似乎又比她高了一些。也許和父親差不多高了。
“你還好嗎,媽媽?”德拉科主動握住母親的手,問道。
“我很好。”她點點頭,仔細地打量着他,“你的衣服怎麼了?”她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
德拉科暗罵一句,說道:“我沒事,真的。”
納西莎并不相信,但她沒有糾纏這個話題。她理了理德拉科的頭發,凝視着他躲閃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Draco, you don't know how sorry I am.”
“别說了。”德拉科說道,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說什麼。
納西莎看着兒子眼中的惶惑和恐懼,巨大的悲傷和仇恨讓她的自制幾乎崩潰,但她把情緒壓了下去,輕輕撫平他的衣襟,笑道:“家裡來了一些客人,小龍。你要拿出我和你父親教你的樣子。記住,你是一個馬爾福。”
德拉科咬牙直視母親,努力顯得沉着地點點頭。
母子倆緊緊抓着彼此的手,消失在了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