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實在無法忍受這些無憂無慮的同齡人，飯也不吃就回了地窖。

他摔坐在沙發上，看什麼都不順眼。一天了！整整一天！家裡依然沒有回信，他派去的凱撒一去不返。

德拉科從沒那麼後悔自己拒絕了母親的雙面鏡。去他的難為情！去他的長大了！他過去在矯情什麼！

可憤怒之後，他又開解自己，也許父親沒去呢，也許黑魔王把任務交給了别人？

但轉念一想，不太可能。父親是核心的食死徒，不會被排除在外的。

不久，潘西回來了，帶來了不妙的消息。

“波特出現了，還有隆巴頓、金妮·韋斯萊和瘋姑娘，他們看起來受傷了。格蘭傑和韋斯萊沒來。”她把打包的三明治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勸道，“小龍，你吃點東西吧。”

德拉科沒有理會，隻是沉默地捂住了眼睛。他知道，黑魔王這次又失敗了。

這意味着，不管他父親在不在場，都不會好過。

高爾和克拉布感受到了沉重的氣氛，放下了手中的食物。

幾個同病相憐的人呆滞地坐在沙發上，煎熬地等待着家裡的消息。

潘西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卻不知道說什麼安慰德拉科。她家族并沒有加入黑魔王的陣營，說什麼都顯得蒼白。

她試探着抓他的手，被甩開了。

午夜的時候，西奧多回來了，拿着一封信。沒人糾結他違反宵禁，都迫切地想知道消息。

所有人注視着西奧多皺眉讀着信走了過來。

“Lucky bastard.”他把信扔進了壁爐，“老諾特沒死，隻是受傷。”

“然後呢？你父親回家了嗎？”潘西急切地問道。

“被魔法部抓了。”

高爾和克拉布慌亂地對視一眼，看向德拉科。

德拉科盯着西奧多：“魔法部？他們昨晚去了那裡？”

“神秘事務司，那裡有黑魔王想要的東西。”

這個名字今天頭一回出現，在座所有人都一個冷顫。

“什麼東西？是格蘭傑說的武器嗎？”潘西追問。

西奧多挑了挑眉：“格蘭傑？武器？”

“别管了，你昨天不在，到底是什麼東西。”潘西急了。

“不知道。不過昨晚鄧布利多出現了。”西奧多又恢複了平常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還頗有興緻地給自己倒了杯酒，“聽說他把我們的大人打得落花流水。”

“閉嘴！”德拉科壓抑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了，他猛地跳了起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諾特？！”

西奧多掃了眼困獸似的德拉科，了然地挑了挑眉：“怎麼，還沒收到消息，小龍？”

德拉科吼道：“你在向我炫耀嗎，諾特！”

西奧多涼涼地瞥了他一眼，離開了壁爐。

德拉科看着他悠然自得的背影，怒不可遏：“你在清高什麼，西奧！别以為我看不出你在鄙視我！”

西奧多在樓梯上停了下來，回頭憐憫地看着他：“德拉科，接受現實吧。你也不蠢，隻是不願意明白罷了。”他舉杯向他遙祝，笑容有種奇怪的輕松：“祝我們都能順利度過這個暑假。”說完，他一飲而盡，悠哉悠哉地回了寝室。

德拉科瞪着他消失的地方，突然一腳踢翻了茶幾。潘西吓得尖叫，又捂住了嘴。德拉科無暇顧及她，無力地在沙發坐下，半天說不出話。

“那烏姆裡奇教授還會回來嗎？”過了好一會兒，克拉布怯怯地問道。

德拉科盯着他，直到克拉布害怕地低下頭，才說道：“沒有烏姆裡奇了。我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潘西不忍看他那麼絕望，安慰道：“小龍，也許沒事呢。你父親隻是太忙了。”

德拉科無所謂地點點頭。

四人枯坐到半夜，最後各自回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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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一早，鄧布利多正式出現在了大禮堂的教師席。

教授和學生們都高興極了，紛紛鼓掌敲桌歡迎。就連皮皮鬼都興高采烈，飄在空中往下灑禮花，落得所有人頭上都是彩色紙片。

鄧布利多笑着擡手安撫大家，等大禮堂安靜下來，他欣慰地說了一些感謝的話。

德拉科根本聽不進去，他不敢痛恨地盯着鄧布利多，隻好低頭看着餐盤。

對面的西奧多看着他捏得發白的拳頭，扯了扯嘴角。

終于，老校長的話說完了，大家又開始吃早飯。

比起其他三個學院，斯萊特林的長桌氣氛很是緊繃。

這種緊繃的情緒在貓頭鷹飛進來的時候騷動了一下。收到信的蛇院學生都飛快地閱讀起來，臉色越來越不好。

德拉科也終于收到了母親的來信。

信很短，字很亂。

【德拉科：

你父親在周二晚上被魔法部傲羅抓了。福吉拒絕幫助我們。我聽說他在計劃辭職。

如此，你父親會被投入阿茲卡班，但應該能性命無憂。其他的，信裡我不能多說。

不要害怕，我的孩子，家裡有我在。

但是你要記住，你是一個馬爾福。不管是這學期的最後幾天，還是未來，你都要記住這點，并且做到。

Love.

Mother.】

德拉科盯着信紙，發現不是浮木，而是稻草。

他擡起頭，對上了西奧多探究的眼睛。

但德拉科這回生不起氣了，他内心突然升起一種荒唐的幽默，讓他在想笑的同時又在絕望：“西奧，看來這會是一個難忘的暑假。”

他也同樣笑了，與他碰了碰杯：“同樂，小龍。”

德拉科喝了一口南瓜汁，眼神落到了格蘭芬多的長桌上。兩個韋斯萊，一個隆巴頓都不笑了，充滿敵意地看着他。

德拉科冷哼了下，收回眼神，慢條斯理地切起吐司。

焦黃的四條邊被他一絲不苟地切下了，剩下的是柔軟的白芯，他欣賞了下這個完美的四方形，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父親教導他的場景。

“德拉科，不要玩弄食物。”年輕的父親傲慢地說道，“我們不是暴發戶。”

年幼的德拉科不高興地嘟起嘴，把刀叉扔到了地上。

父親阻止了小精靈，嚴肅地對他說道：“不要鬧脾氣，德拉科，你是一個馬爾福，要有馬爾福的樣子。”但德拉科根本不怕，因為盡管父親語氣如此，手上卻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我來教你。”

小精靈拿來新的刀叉，他的專屬小刀叉。

父親握住他的手，仔細地切了起來。

德拉科故意使壞，一條邊切歪了。

父親也沒有生氣，而是說道：“德拉科，你負責把這條邊吃掉。”

他氣得要鬧，被父親瞪了回去，隻好委屈地答應了。

“好了。”父親切好了四條邊，“你看，四方形。”

德拉科低頭一看，果然邊緣平直整齊，他驚喜地笑了。

父親和母親似乎也笑了，但他記不清了，因為回憶漸漸被大禮堂的笑聲覆蓋，分不清了。

隻有面前的吐司和記憶裡一樣。

德拉科果斷地切掉了剩餘的情緒，把吐司放進嘴裡，食不知味地咽了下去。

“等波特出現，我得回敬回去。”他這麼決定，滿意地發現内心的空洞被填補，因為怒火重新燃燒，幾乎就像鬥志。

西奧多失笑：“你确定你打得過他？”

德拉科聳聳肩：“就算輸了，丢臉也輪不到我。”

西奧多猛地爆發出一陣大笑，德拉科也笑了起來。

兩人在斯萊特林的長桌顯得格外突兀。衆人投來異樣的目光，德拉科陰狠地瞪了回去，大禮堂的熱鬧出現了短暫的真空，随即若無其事地恢複了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