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鄭浩錫的聲音喚醒了雲沫。
他正站在宮殿外被雪花覆蓋的地面上,驚喜地看着她。
宮變之後的所有事宜都已經在巴州的時候被鄭浩錫和洛甯遠一一敲定,隻待實施,隻留下一些雜事等待處理。
雲沫處理完了最重要的部分,就來到了裴玄初父子為新年到來舉辦的宮宴處。
皇宮的宮殿修葺得極好,所以雲沫隻是站在宮殿頂上,就觀看完了整個宮變的過程。
裴氏父子,羅成。
不過如此。
雲沫掃下肩膀上因為伫立太久而堆積的雪花,然後飛身下了宮殿。
“......師姐?”鄭浩錫的腰被雲沫攬住,然後帶上了宮殿頂,此時有點不知所措地看着雲沫的臉,卻隻能看到雲沫平靜的面容。
鄭浩錫是畏懼高處的。
從還沒當上狀元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可是此刻他的視線關注在雲沫的臉上,連對高處的害怕也變得不值一提。
因為大雪的緣故,今天沒有出現月亮,烏雲将一切都覆蓋,卻唯獨沒有覆蓋到雲沫和鄭浩錫的所在之處。
或許是因為皇宮中的宮殿,燭火都是徹夜燃燒的緣故?
“鄭浩錫。”
“師姐為何......?”
“你需得答應我一件事。”
鄭浩錫看着雲沫的側臉,一時之間沒有應下雲沫的話。
師姐太嚴肅了,嚴肅到既不像從前那個萬事不放在心上的師姐,也不像在巴州時,統領一切的師姐。
雲沫認真地看着鄭浩錫,這件事現在還不是時候能說予浩錫聽的,但......
她必須從浩錫口中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
為鄭浩錫整理了下衣裳,雲沫語氣溫和:“浩錫,你從前說過,我做什麼你都會幫我的。”
“而這一次,是到了你非幫不可的時候了。”
“明日登基後,我是女帝,你就是丞相,你需得知道,作為百官之首,有些承諾是你必須做到的。”
師姐的話說得很巧妙。
鄭浩錫拉下了雲沫替他整理衣裳的手,眼神閃爍,“......是,陛下。”
一條看不見,也越不過的溝壑阻擋在鄭浩錫和雲沫的中間,雲沫帶着鄭浩錫飛下宮殿頂,然後擺了擺手,獨自走了,隻留下鄭浩錫一個人在大雪中注視着雲沫離開的背影。
她向來都是如此,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隻是留在他心中的腳印,卻永遠不會被新的雪花覆蓋。
宮變早已結束,就連宮宴上的酒菜也被宮人們清理幹淨。
宮人們無不對新任女帝感到感激。
要知道縱觀史書,有哪一個宮變有把他們這些卑賤宮人的命放在眼裡的?就連那些自譽為聖賢的人,也隻不過在書中寫了寥寥幾筆刻畫他們的慘狀。
可是他們的命呢?
都随着風,消散了。
翌日,天大晴,昨夜的雪花沒有影響到京城中的百姓,本以為大雪過後路面會被擋住的百姓們紛紛打開了房門拿起掃帚,準備清掃自家門前的積雪,卻發現雪花早已融化,就連水漬也不見蹤影。
“這是個難得的天氣。”
他們圍攏在一起,談天說地,又說起新一年的期望,“瑞雪兆豐年,昨夜那麼大的雪,希望今年的莊稼長勢能更好些。”
街面上迎面走來齊整有序的侍衛,将百姓們之間的談論打散。
“這是怎麼了?”
百姓們驚慌,紛紛避開了這些侍衛,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像是侍衛,更像是匪徒,身上的血腥味是京城裡的百姓從沒見過的。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改國号為‘啟’,年号為‘明’。”
侍衛走過,沒有對百姓們做出任何驅趕的動作,隻留下一句能讓百姓們聽懂的話。
“新皇?”
“什麼時候的事情?”
“昨夜吧!”
他們詫異,卻也接受。
隻要新皇不壓榨他們,他們怎麼樣都是好的,誰也不會為了舊日的朝廷去抵觸新皇。
不,那是前朝了。
啟國,明一年,女帝雲沫登基,設前朝巴州刺史鄭浩錫為丞相,前朝大理寺卿洛甯遠為禦史大夫,前朝巴州别駕李元為尚書令。
前朝的文武百官們從洛甯遠身上仿佛看到了期望,自覺沒有太貪的他們紛紛向女帝投誠。
雲沫隻是笑了笑,幾乎全盤接收。
隻有那些太過分,妄圖蒙混過關的官員,在雲沫登基的這一日,雖然保下了性命,卻也失去了富貴。
殺手一到九早已改名,他們本想随着雲沫姓,卻又乍然想到雲沫如今的身份,于是紛紛請求鄭浩錫為他們取姓。
“随浩錫姓吧。”雲沫笑着,這樣說。
于是一便叫了鄭意。
“鄭意,正義,沒錯。”一妩媚的臉上勾起淺笑,從前為了探取裴氏父子情報從而易容成雲沫樣子的她如今也變得穩重了許多。
再也沒有像從前那樣,放肆地去揉雲沫的臉頰了。
“從前我們雖是殺手,但也是正義的人。”鄭意意有所指地看着鄭浩錫。
而鄭浩錫卻垂下了眼眸。
從今往後,殺手一到九就是鄭浩錫的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