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和楊槐比怎麼了?你們在一個家裡,上的是同樣的輔導班,班級也是同一個,你憑什麼考不過她,憑什麼你們的成績差這麼多!你自己不努力,自己腦子笨,我又有什麼辦法?”
“難道不是因為你自己的基因沒有楊槐爸媽好嗎?我現在每天學到淩晨兩點,我真的好想死啊!你為什麼永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你為什麼永遠都理解不了我?”
“那你去死啊!你這麼想死你就去死啊!自己不争氣有什麼用,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葉青呆愣愣站着原地,眼淚一顆一顆掉下。楊春霞伸手抓住了葉青的頭發,把她的頭往牆上撞:“怎麼了?你不是要去死嗎?不敢是吧?不敢的話我幫你啊!”
“咚!”
“咚!”
“咚!”
葉青像破布被丢在地上,她的頭發被扯下來了一塊,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眼睛充血,額頭卻沒有流血,隻是腫起了大包,身上的校服在拉扯間早已破碎。
她扭過頭,不願意再看,她不停将自己往冰冷的大理石地闆上靠着,蜷縮着,顫抖着,好像整個人都要藏到地闆裡。
她在想象自己成為一具屍體,但是看着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刀痕,她知道自己沒有這個勇氣。
蜂蜜浸在糖水裡的香味飄來,楊槐在身側蹲下,穿着洋氣的短裙,發絲微卷,細長的脖子上帶着珍珠土星項鍊,精緻的面容找不出一點瑕疵。
“需要我報警嗎?”
“楊槐。”葉青躺在地上,巨大的悲哀仍在她身上籠罩着,心情卻格外平靜,她已經沒有一絲恨了,也沒有一絲活下去的力氣:“我什麼時候才能逃離呢?”
“經濟獨立。如果沒能力的話,早點結婚嫁人也可以,不過那就相當于把自己的後半生幸福全權交給了另一個人,同樣很不靠譜。”
楊槐蹲下身,将奶茶遞到葉青身側:“叔叔前段時間包養小三被阿姨發現,這次競标又失敗了。現在經濟不景氣,阿姨又沒有自己的事業,作為依附在叔叔身上的菟絲花,當她發現男人和金錢她一個都把握不住,她當然會急,把所有的氣撒在你身上。這就是我剛剛說得第二種選擇的結果。”
葉青不明白,楊槐為什麼總是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在她身上發生的一切,哪怕看到她自殘,哪怕看到爸爸在家裡和别的女人偷情,哪怕看到媽媽這樣暴力地打她,她都是淡然的神情。
她好像總是遊刃有餘,看到任何恐怖悲哀的事情都不會驚訝,好像什麼事情的發生在她眼中都是合理的。
“其實如果是聰明的女人的話,不管選擇哪個,都會過得很舒服。”
“是啊,你聰明,楊槐,誰能比你更聰明呢?你爸和你媽的死,你在外人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在我面前,你可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
“你其實也很痛苦吧?其實你也會難受的話?其實你和我一樣可憐吧?”
楊槐突然開懷大笑,笑得是如此美麗,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肉質糜爛,流着甘甜的汁水。
“葉青,你很好玩,你永遠都這麼有力氣去恨天恨地,嫉妒任何可能比你漂亮的女生,嫉妒任何比你成績好的女生,嫉妒任何比你家境好的女生。”
“哦,如果不是一個帥哥,要是男的比你家境好,比你成績好,你也會嫉妒。”
“作為你昨晚沒有捅死我的禮物,我可以讓你去世際高中。”
葉青被着楊槐的話砸得昏了頭:“你......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你這麼恨我,居然在我床邊站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捅下去,我等到後面都睡着了。”
“你要怎麼資助我?在滿十八歲之前,叔叔遺産裡的錢,你是動不了的吧。”
“錢從哪裡來你就不用管了。高中的GPA前10%,大學申請全額獎學金,選理工專業,工作前10年,每年工資抽百分之十給我。”
在感動,慶幸,委屈這些感情到來之前,困惑先到達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Just for fun, my girl. 你沒必要這麼感動,對你而言,這不一定是個好事。”
“那,我們什麼時候簽合同?”
“為什麼要簽合同?”
“那如果我違約了怎麼辦?”
楊槐沒有回答,隻是看着她無聲的笑。
對楊槐,葉青一直是有些害怕的,她潛意識裡總是覺得叔叔,阿姨和堂弟的死,和楊槐絕對脫不了幹系。
可就連警察都找不到絲毫證據,她完全不敢細想如果自己違約,楊槐會怎樣報複她。
之後的一切都順理成章,欺騙媽媽自己拿到了特招生資格,承諾會拿全額獎學金,在謝師宴上高調舉杯,在初中同學面前風風光光地生活。
就好像所有這些都是自己努力掙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