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道的碼頭上,繁忙的氣氛随風而來,船夫們來回搬運物資,舟楫之間人聲鼎沸。
屬官們依次将補給清單上報給關甯,一份不差地核對物資進展。
關甯站在碼頭的高台上,望着逐漸整齊的船隊。
風塵仆仆的她沒有絲毫倦意,目光透出令人信服的從容。
身邊的屬官李宏從船上跳下,手裡捧着整理好的物資清單,微微一躬身:“關大人,糧草、藥材等已備齊,無一遺漏。屬下已檢查三遍,可供一路使用。”
關甯接過清單,看了一眼,又擡頭看向李宏:“很好。辛苦大家了。”
李宏一臉認真道:“職責所在,不敢懈怠。”
頓了頓,他又低聲道:“大人治下嚴明,屬下深知咱們這一趟是為百姓出力,哪敢糊弄?”
關甯莞爾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随後轉身對其他屬官說道,“補給完成後即刻啟程,不許耽擱。”
一旁的屬官孫禮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帶着敬意道:“關大人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
衆人轟然應聲,各自散開分工,将最後的船隻打理得井井有條。
物資補充完畢後,屬官們向關甯彙報一切準備就緒。
關甯點頭道:“李主事,你帶隊負責押運,務必按計劃送達,途中若有任何意外,務必傳信告知。”
李宏抱拳應道:“屬下謹遵奉使吩咐!”
關甯又掃視了一圈,緩聲道:“此行時局緊迫,容不得半點松懈。各位切記,隻有确保物資按時送達,我們才能真正救濟百姓。”
“屬下明白!”衆屬官齊聲應和,眼神中已多了幾分敬意和信任。
安排妥當後,關甯換上樸素的便衣,對趙懷書道:“我們輕裝簡行先行一步,趕往宣州。”
“你倒是比屬官還要緊張。”趙懷書含笑調侃,但很快換好衣服,提着一包行囊随她上路。
“人命關天,不可耽擱。”關甯語氣平靜,眼神卻異常堅定,“況且早日趕到,可以提前摸清情況。”
屬官們看着兩人的背影,不由低聲議論:“大人果然有膽識。”
“是啊,安排得這一路行程緊湊,從不拖泥帶水。”
另一人附和:“可不是,前幾日處理的事,聽着平和卻一語中的,現在屬下誰敢質疑?”
兩人騎着馬順着官道一路向南,因趕時間,途中隻在小鎮稍作停留,補充水和幹糧便繼續上路。
“你認為堤壩的問題會有多複雜?”她突然問。
趙懷書的語氣不緊不慢:“複雜程度倒是其次,關鍵在于,我們要查到真相,必然觸動一些人的利益。”
官場如棋局,這一子落下,未必全是風平浪靜。
松吳江堤壩損毀,如若非天災造成的毀損,那必有貓膩。
趙懷書放下茶水,目光看向遠處的山林
“嗯。”關甯輕輕點頭
她從懷裡取出一張地圖,細細研究宣州的地形水系。
她将地圖重新卷起收好,目光堅定。
隻要有真相,就一定能找到解法。
路上泥濘颠簸,關甯的衣擺沾上了斑斑泥點,但她毫不在意。
從江南西道碼頭出發的兩日裡,關甯與趙懷書幾乎未曾停歇。
為避免招搖,他們換下舊服,穿上最普通的布衣,作尋常路人模樣,一路輕裝急行。
兩日後,宣州的輪廓終于出現在遠方。
“到宣州了,但還不能讓宣州刺史知道。”關甯低聲。
她換下鬥笠,額前幾縷汗濕的發絲貼着臉頰,看起來雖狼狽,卻難掩一股力量。
趙懷書點頭:“直接進城,還是另有安排?”
關甯搖了搖頭,語氣堅定:“不進城,先找客棧安頓,我們要先了解實際情況,再決定下一步。”
“聽奉使的。”
“從這些奏報來看,宣州似乎一直在按照規矩行事,堤壩修繕的預算也都按時撥付。”關甯自言自語。
趙懷書目光專注地看着前方,聲音淡淡地傳來:“紙上的事情,總歸沒有江堤上來得實在。到了地方,才能看清虛實。”
“是啊,去堤壩走一趟,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臨近中午,兩人找到一家地處松吳江分水縣的小客棧,這家客棧不大,但幹淨整潔,老闆娘是個精明幹練的中年女子。
見兩人風塵仆仆的模樣,笑着迎了上來:“二位可是剛從遠地趕來?要打尖還是住店?”
關甯點了點頭,掏出幾枚銅錢:“先住下,兩間房。另外準備些清淡的飯菜。”
“好嘞!二位随我來。”老闆娘笑容可掬,将兩人帶到二樓的兩間房。
屋内布置簡單,但桌椅窗棂擦得一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