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議一番,當即動身前往司察司。
一路上,不少同窗或關切或憂慮地與他們道别,仿佛這是一場不可預知結果的生死之行。
“司察司傳召學子,這可不是好事啊……”告示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有人膽怯不安,有人憤憤不平。
司察司内,被任命過來的主事官朱公公坐在案後,冷眼掃過眼前三人,問道:“可知為何被召?”
李長風向前一步,微微躬身道:“學生不知。但學生等人曾因不平之事撰文聲讨,如今案發傳召,想必與此相關。”
朱公公微微一笑,道:“能自知尚且好。”
他随即遞來幾卷文章,正是三人曾寫的檄文,道:“你等文章筆力不凡,卻膽敢言辭激烈,是否别有用心?”
齊銳聞言,雖滿心憤懑,但仍沉着答道:“學生等人自小習儒家法學之理,信奉聖人之道。見民不平,聞事不義,自當直言不諱。若有錯,錯在讀書不深,見識不廣,絕無其他用意。”
朱公公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倒是伶牙俐齒。”
随後,他将三人遣回,語氣中并無任何威脅,卻讓人難以放松警惕。
從司察司出來後,任子洲忽然低聲說道:“朱公公看似随意發問,其實每一句都在試探我們的态度。這案子,還遠沒到終結之時。”
齊銳點頭,憂慮道:“徐家若真要對我們下手,怕是以後的路不好走了。”
李長風卻目光深遠,緩緩說道:“越是如此,我們越不能退縮。”
*
大理寺卿秦英起奉旨親自去徐家傳喚嫌疑人,卻被徐家人以“身體抱恙,不能出門”為由拒絕。
徐家門前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竊竊私語聲不斷。
秦英起站在徐府門前,目光冰冷地看着徐家的管家,道:“本官奉聖上旨意傳喚徐公子,貴府卻以抱恙為由推辭,可是以為大理寺乃無用之地、聖人之意乃無畏之言?”
管家臉色一僵,連忙道:“大人誤會,小公子确實抱恙多日,不敢抗命,隻是如今卧病在床……”
“既然如此,本官便命人親至府内探視。若真有抱恙,按規可留醫官驗看;若是假病托辭,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管家見再無回旋餘地,隻得勉強讓步:“請大人稍候,小的去請老爺出來商議。”
徐家大門緊閉,片刻後,徐家主母親自出面,含淚訴說自家小公子病危之狀,又派人捧出大批禮物以示“歉意”。
然而,秦英起置若罔聞,堅持将禮物推回:“大理寺秉公辦案,絕無偏私。貴府若有難處,當堂說明便是,切莫再拖延時日。”
此話一出,圍觀百姓紛紛低聲議論,氣氛變得愈發緊張。最終,徐家迫于壓力,隻能将躺在床上的案情主要人物押送至大理寺。
李老漢之女被害一案,從春闱開考查到殿試結束。
自從皇帝命司宮台介入,案件的進展便急速展開。
司宮台聯合大理寺,将徐家涉案人員逐一傳召審問,雖查到一些蛛絲馬迹,但案件背後涉及的人脈盤根錯節,徐家多番施壓,令進展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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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頭的花正開得嬌豔,清香随風而來,令宮牆内外多了一絲明媚,暖陽透過窗棂灑在雕花屏風上,斑駁的光影随着微風輕輕搖曳。
關甯拎着一個小巧的錦盒,在宮女引領下走入賢妃的朝英殿。
她踏入殿内,宮人低聲通傳後便退了下去。
賢妃正倚在羅漢榻上,手中拿着一卷古籍,神情閑适中透着幾分隐約的疲憊,另一隻手把玩着一塊玉佩。
她微微擡眸,目光落在關甯身上,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關掌記今日有閑心,竟特意來我這兒走動了?”
關甯微微一笑,走上前,将錦盒奉上:“一件物件物歸原主,希望娘娘不要嫌棄。”
賢妃挑眉看着她,眼中帶着一絲探究:“是什麼東西,讓關掌記如此鄭重?”
關甯微微垂眸,緩緩打開錦盒,露出裡面那隻木制螞蚱。
木螞蚱雕工簡樸,線條流暢生動,色澤溫潤,十分精巧,且透着一股質樸的韻味。表面光滑透亮,棱角圓潤,可見其主人有多喜歡。
賢妃看見的瞬間,眼神微不可察地變了變,嘴邊的笑意收斂了一些:“這物件……”賢妃拿起錦盒端詳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道,“看着倒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