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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文五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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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我才更想看看。”趙懷書輕聲說道,語氣中透着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他翻閱賬簿的動作停了片刻,擡頭看向單總管:“内務府每日記錄的物資入庫清單,确實幹淨得很。”

“幹淨就好,”單總管端着茶盞,目光微微一斂,“宮中各處都依賴着内務府的賬簿調配物資,若是連這都出了問題,那才是大事。”

他語氣平靜,卻透着一種事不關己的疏離感。這種态度讓趙懷書的眉頭越蹙越深。

他放下賬簿,語氣中多了幾分探究:“單總管,您真是半點都不在意?”

“趙掌印不必繞彎子,您想問什麼,直說便是。”

趙懷書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盯着他。

片刻後,他開口道:“單總管在内務府任職多年,宮中事務您最是熟悉。可如今宮中的物資開支遠超尋常,問題究竟出在哪,您真的毫不知情?”

單總管笑了,笑聲中帶着幾分嘲弄:“趙掌印,内務府的職責,是将賬目記得清楚、登記得明白。至于這些賬目之外的彎彎繞繞,老奴向來不過問。”

趙懷書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從案台上抽出另一本賬簿,繼續翻看起來。

屋内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微妙,寒風透過門縫吹入,将屋内的燭火吹得搖曳不定。

單總管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慮,搖了搖頭,語氣變得緩和了幾分:“趙掌印,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老奴不過是個記賬的,管不來那麼多事。”

他說着,忽然話鋒一轉,微微一笑:“不過,您年紀輕輕,卻已是司察司的掌印,實在是了不得。老奴年歲大了,許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但有些人和事,卻還是印象深刻。”

“朝陽初升,赫然天地之正色;霞光鋪地,照徹乾坤之明德。蒼穹未開,星光隐退,萬象俱寂而待春雷之驚動;東風已至,寒木漸蘇,百草蒙潤而迎日輪之初綻。

夫朝陽之道,貴乎中正。其升也,萬物競煥,農夫策犁,匠者揮錘;其光也,澤被庶類,野老得暖,幼子安眠。是故國如朝陽,雖有薄雲短障,亦不能蔽其光輝;邦如朝陽,若得和風雨露,則必昌而不竭;明主若朝陽,循天之理而不逾,施澤于民而不偏。

......

嗟乎!朝陽者,天命之兆也,亦人君之象也...承高祖之遺德,秉高宗之明訓,宏仁義以惠蒼生,延日月以固社稷......”

慶安十六年,上京大街小巷都在流傳着聖上欽點的探花郎的《朝陽賦》。

猶記瓊林宴一曲舞罷,宮人撤下酒菜,換上新鮮的蜜餞與果糕,恰是趙懷書最愛的一味,他不自覺地抿了口茶,低眉間的神色仍藏着少年人對于未來的無盡期許。

第二日清晨踏馬遊街可謂空前盛事,京城百姓早已等候在朱雀大街兩旁。

百花争豔的春日裡,街頭滿是人潮,孩童騎在父親肩上揮舞彩帶,街邊的茶室端着剛炖好的茶湯給路人分發,少年的目光追逐着騎馬遊街的年輕進士們,滿懷着向往。

新科進士們身穿绯袍、頭戴進士帽,皂紗飄帶,額配簪花,身騎白馬,儀仗舉旌旗,沿着朱雀大街徐徐而行。沿途觀者如雲,萬人空巷,大戶閨秀或卷簾觀望,或登樓遠眺,歡聲笑語,皆論三甲,年少才高,容貌旖麗,意氣風發,而探花郎更甚。

趙懷書策馬而行,衣擺随着馬蹄微微擺動,顯得翩若驚鴻。

他面如冠玉,姿态潇灑,沿街不知多少閨閣少女為他抛來鮮花與紅帕。

坊巷之間,百姓們歡聲笑語,争相圍觀這群年輕俊朗的進士們。

街巷兩側挂滿了五彩的絲綢與燈籠,偶爾有販夫走卒手持長竹竿,為遊街的進士們遞上花束。趙懷書幾次拱手謝過,臉上始終挂着溫和的笑意。

遊街途中經過太學,衆學子齊聲朗誦。那清朗的讀書聲如鐘鼓般傳遍大街小巷,令滿城盡聞這份濃烈的書香氣息。趙懷書望着太學的方向,眼神微微濕潤。

他數十年寒窗苦讀,終于在今日得償所願。

最後,遊街隊伍停在朱雀門前。趙懷書從馬上翻身而下,穩步走入宮門。

身後百姓的歡呼聲漸漸遠去,他心中卻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沉重,他知肩負的不僅是家族的榮耀,更有朝堂的期盼,以及自己的抱負。他擡頭望着巍峨的皇宮,心中默念:“但願此生,無負此袍,無愧此心。”

一切仿佛近在眼前。趙懷書記得,那時正值仲春,花開錦簇,長安城内熱鬧非凡,他穿着新制的士子青袍,滿懷少年意氣,那一年,他年僅十六。

*

單總管笑了笑,語氣帶着幾分緬懷:“那年老奴給皇上送折子,恰巧撞見了殿試。老奴還記得,您那篇《朝陽賦》,惹得皇上龍顔大悅,當即欽點為探花郎。那時您一身紅袍,意氣風發,真真是少年郎的模樣。”

單總管擡手輕撫袖口,轉而岔開話題:“趙掌印,老奴倒想問一句,到如今您可曾後悔?”

這一句,宛如鋒刃刺入趙懷書心間。

他垂眸,眼底微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垂下目光。

“後悔?若能以一人之困,換多年後庶民之樂,何須後悔?”

單總管怔住,旋即笑道:“轉眼便四年過去。美玉蒙塵,實在令人感歎啊。”

“單總管謬贊了。”趙懷書語調平靜,卻透着疏離,不願多談往事。

單總管瞥了他一眼,輕笑一聲,語氣忽而輕松了起來:“趙掌印,最近宮中倒是出了件有趣的事,不知您可曾聽說?”

趙懷書擡起頭,語氣平和地問道:“單總管指的是哪一件?”

“便是方家的那位少爺,”單總管端起茶盞,慢悠悠地說道,“現如今也入了皇城禁軍,混了個左監門校尉倒也算是風光無限,前些日子卻跑去青樓吃酒,結果被那位徐家出身的夫人在門口逮了個正着,拎着耳朵拖了回去。哈哈,這事兒在禁軍裡傳得沸沸揚揚,連宮人們都知曉了。”

忽而一笑,話鋒一轉:“不過宮中人事紛擾不斷,有時想想,倒也有趣。”

趙懷書眉心微蹙,眼中閃過一絲思索,随即開玩笑說道:“是吃花酒?”

單總管點點頭,語氣随意:“是啊。”

“那便是方家公子的不是了。”他抿了口茶,“家有愛妻,還去尋花問柳。”

“據說這位方家公子頗有手段,深得監門将軍器重。不過嘛,人無完人,他這貪杯的毛病,可是出了名的。”

單總管不再說些什麼,隻是微微一笑:“趙掌印,宮中的風,總是吹得比外頭要冷些。您年紀輕輕,可要好好保重啊。”

趙懷書心中了然,起身向單總管拱了拱手:“多謝單總管提點,懷書告辭了。”

“趙掌印慢走。”單總管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帶着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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