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翼的窗簾在秋風中輕輕晃動,伊芙恩盯着天花闆上晃動的光斑,感覺自己像被塞進了裝滿棉花的玻璃罐。
這是她來到霍格沃茨後第一次生病,汗濕的枕頭裡傳來薰衣草香,卻讓她莫名想起穿越前醫院消毒水的氣味。
退燒藥劑在胃裡翻騰,耳邊還殘留着半小時前觀衆席傳來的歡呼聲——那聲音仿佛穿透石牆,震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格蘭芬多在上一場比賽中成功擊敗了赫奇帕奇,今天正是他們對戰斯萊特林的日子。
莉莉和自己的室友還有索菲娅她們在早上探望過她後都前往了魁地奇球場。
她們當然想看格蘭芬多把斯萊特林打得落花流水。
如果可以的話,伊芙恩也不想錯過,可惜她這次生病得突然,一時半會兒偏又奇怪的好不起來。
“你看起來比被遊走球擊中的掃帚柄還糟糕。”
西裡斯的聲音裹着深秋的涼意撞進房間,他斜倚在門框上,金紅相間的圍巾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那是伊芙恩送他的,他的發梢還沾着看台飄來的彩帶碎屑。
一個掃帚模型被他扔到床頭,那是用咬人蘋果樹的枝條雕成的追球手人偶——詹姆上周炫耀過的新玩具。
伊芙恩試圖撐起身子,羊毛毯卻像施了粘貼咒似的黏在膝蓋上。
“你們赢了?”她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當然。”少年大步跨到床前,袍角掀起一陣混合着青草與松木香的風,“而且詹姆今天往斯萊特林的鐵環裡投了快十個球。”
他随手扯過椅子反着坐下,下巴擱在椅背上,“倒是你……”
話語突然卡住,伊芙恩發現西裡斯的目光正落在她頸間——那裡有片奇怪的銀藍色斑痕,今早醒來時出現的,像是不小心打翻了魔藥課的光苔溶液。
“龐弗雷夫人說這是高燒的……”她下意識去拉領口,卻被他突然伸出的手止住動作。
西裡斯的指尖懸停在斑痕上方兩英寸,醫療翼内的光突然變得格外明亮。
伊芙恩看見他喉結動了動,灰眼睛裡有暗流在旋轉,“你确定隻是感冒發燒?”
伊芙恩忍不住咳了兩聲,“至少現在沒有别的解釋不是嗎?”
西裡斯突然傾身靠近,那陣熟悉的薄荷氣息終于從青草和松木中掙脫出來:“會不會是因為……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
門外的腳步聲驚散了某種正在凝結的東西,西裡斯猛地收回手,椅子在地闆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看來我們的病患需要甜食治療。”
鄧布利多的聲音驚散了凝滞的空氣,校長銀白的長須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光澤,長袍上的星星刺繡随着步伐明明滅滅。
伊芙恩和西裡斯都掩蓋不住自己臉上驚訝的表情,要知道她還沒在晚宴之外的地方見到過鄧布利多教授。
“波皮說這裡有位小巫師創造了退燒藥失效的新紀錄。”藍眼睛在半月形鏡片後閃爍,老人将檸檬雪寶放在床頭櫃時,糖紙發出奇異的脆響,“或許該建議斯拉格霍恩教授調整提神劑的配方?”
校長指尖輕輕拂過她滾燙的額頭,伊芙恩接過糖果的手指突然刺痛。
在無人可見的角度,糖紙内側閃過如尼文微光,而她頸間,大概是那片奇怪斑痕處突然開始發燙。
伊芙恩恍惚間看見幻象:嬰兒床裡并排躺着的兩個女嬰,莉莉額頭的紅光沒入自己心口,而鄧布利多揮動老魔杖,似乎将某種銀色物質封進她頸間。
當校長轉身詢問西裡斯最近變形術的學習情況時,那些畫面卻完全從她的記憶中消失。
伊芙恩愣住半晌,不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隻将未拆封的糖果放在床頭的桌子上。
日光偏移的刹那,她看見糖紙在陰影中映出模糊的鐘表圖案,與醫療翼牆上的魔法挂鐘形成詭異的重影。
鄧布利多并沒有待上太久,就好像真的隻是來關心一下可憐的、生病喝了藥卻沒起效果的學生。
走廊腳步聲遠去後,西裡斯又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對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金紅色包裝的巧克力蛙,“詹姆從蜂蜜公爵訂的慶功禮盒,說是能補充體力——雖然我覺得你更需要的還是老海象或者未來的鼻涕精能改良出的提神劑。”
伊芙恩撕開包裝時手指還在發顫,巧克力蛙跳上她發燙的掌心,突然發出驚慌的吱吱聲,轉身撲向西裡斯的袖口。
兩人同時伸手去抓,指尖相觸的瞬間,醫療翼的藥草香氣突然變得濃烈起來。
“其實比賽時……”西裡斯收回手又說起别的,他的聲音輕得像在自言自語“莉莉在看台上突然暈了五秒鐘,不過她說隻是被陽光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