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是周末,江汀公園熙熙攘攘,天氣正好,人聲鼎沸,小孩子滿天滿地跑,老人悠閑散步,夫妻情侶相互依偎。公園空地上很多擺攤的,各種小吃,小玩具讓人目不暇接。
公園到處充斥着歡聲笑語。是個快樂的地方。
一點多出發的,路上又耽擱一會兒,到這裡時已經兩點多了。
林聽晚還沒吃午飯。
她肚子不争氣地咕咕叫了兩聲,聲音不大,卻剛好被許津南聽見了,他耳朵可真尖。
她瞥他一眼時,許津南又裝作一臉無事,說:“我餓了,你吃午飯了沒有?”
他也沒還沒吃麼?林聽晚有些欣喜,說:“沒有。”
“你想吃什麼?”
“你呢?”
“都行。”許津南望着她,眼神仿佛穿透着什麼,他意識到“都行”這個回答不太好,就像别人問你吃什麼,你說“随便”一樣,會讓人為難。
于是他改口道:“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林聽晚重複一遍。
“嗯。”
是了,自古以來,“吃什麼”這個問題簡直是世紀難題,無論男女老少,中國人外國人,都被免不了背其深深困擾。許津南應該是不知道要吃什麼,所以讓她決定。
林聽晚仔細想了想,說:“那我想吃酸湯面。”
“行。”
江汀公園這一帶人流量大,商業街繁華,許津南問林聽晚:“你有想去吃的餐廳嗎?”
林聽晚對這塊地方不太清楚,回頭望了許津南一眼,他便了然,主動推薦道:“這邊有一家老字号面館,味道不錯,去嗎?”
林聽晚點頭,亦步亦趨跟着許津南,許津南走了幾步,回頭無奈地笑了,“我會吃了你麼?”
“還不是你走太快了。”
“好好好,我等你。”他腳步慢下來。
下午兩多,商業街人來人往,時不時有車子從人群中呼嘯而過,林聽晚走着忽然被前面人拽了過去,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被他拉在懷裡,身後一聲疾駛而過的聲音,周圍好些人暗罵那騎車人不長眼。
林聽晚心有餘悸,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頭撞上了他的胸膛,目光所及是他的酒紅襯衫,耳根燒起來,她立馬踉跄着後退,“謝謝啊。”
許津南上秒還面無表情,下一秒便面露苦色,手捂了捂胸口,說:“疼。”
林聽晚:“......”雖然他剛幫了她,但是,他還能裝得再像點嗎?
“疼你就吹吹。”
這次,對面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許津南笑得很壞,“我怎麼吹?”
林聽晚腸子都悔青了,她這張嘴,真是。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有,許津南的話也挺引人深思的,雖然他這話是順着她的話說的,可他那聲笑,顯然别有深意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林聽晚多想了,她頭也不回往前走,說:“我不知道。”
“好吧,我就姑且當作你不知道。”
他這話說的......林聽晚要崩潰了,怎麼他每句話說得都這麼有歧義!
她幹脆不說話了,怕這個人再說話什麼驚天動地的言論來,她可再受不住。
因為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因而即便是有名的老字号面館這個時間點人也不多,恰好有空位,兩人面對面就坐。
店老闆拿來菜單,問兩人吃點什麼,林聽晚點了想吃的酸湯面,随後用眼神詢問許津南,他懶懶靠着椅背,翹着二郎腿,得到林聽晚的眼神後,對店老闆說:“和她一樣。”
果真是她吃什麼,他就吃什麼。
林聽晚不由得好奇:“你沒忌口嗎?”
他認真思考了下,“有啊。”而且很多很多,準确來說是很挑剔。
不過面食的話,他卻大多能接受,算能吃得下吧。而且這家面館他吃過好幾次了,小時候便來過,味道還是一樣。
林聽晚說:“你之前來過江汀公園吧?”見他對這邊很熟悉的樣子,本來是想帶他去公園放松放松,沒想到卻讓他做了這個東道主,怪不好意思的。她得想辦法彌補彌補。
許津南淡淡道:“來過。不過,那還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好幾年前?這麼說,你好久沒來了是嗎?”林聽晚問。好久沒來了,卻對這裡依舊熟悉。林聽晚覺得,他應該是喜歡這個地方的。
許津南點頭,低頭看了看手機,沒說話,似乎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
店老闆将兩碗酸湯面端上來,立馬一陣酸意撲面而來,隐隐約約帶着一股薄荷清香,老闆說:“我們店的酸湯面是最正宗的。你倆嘗嘗。”
“那是,酸湯面是黔中那邊的特色美食,這邊好像不怎麼常見。”許津南道。
“我老婆就是黔中人,她們黔中人啊,酸湯面從小吃到大,都已經成為一中鄉愁了。她随我來到南臨這邊啊,時時想念她老家的酸湯面。這不,為這個,我特意跑到黔中那邊去學的。保準正宗得不能再正宗了。”
“那我可得好好嘗嘗。”許津南笑說。
林聽晚眼睛亮晶晶,迫不及待那筷子夾着,吸入嘴裡。
清涼爽口,酸中帶甜。
真的很像她小時候吃過的酸湯面。
已經很久沒吃過了,味蕾帶着隔着經年的熟悉感,讓她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漫長的黃昏,坐在小巷子裡,吹着晚風,捧着大碗,大口吸溜着媽媽做的酸湯面,爸爸在旁邊笑着替她擦了擦嘴邊的油漬。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味蕾原來也是記憶的承載,能夠幫她回到過去。哪怕隻有一瞬間。
林聽晚發覺,自己忽然有些矯情,鼻子抑制不住地發酸。
許津南想起來,林聽晚是轉學來到南臨的,在此之前,她一直在自己的家鄉。
他問:“你的家鄉在黔中吧。”
剛才猜的。許津南之前從來不知道她曾經住哪裡,學校是哪所。
即便現在也了解不多。
林聽晚不着痕迹地吸了一下鼻子,說:“是。你怎麼知道?”
“猜的。”
林聽晚點點頭,也是,這事應該都很明顯了,他可能隻是随口一提。
“你怎麼不吃?”林聽晚問,她見他沒動幾口,以為不合他胃口。
他搖搖頭,說:“有點燙。”
“燙嗎?”林聽晚疑惑,為什麼她覺得一點不燙?可能因為不是同一碗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