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緩解局面而付出更嚴重的後置代價,這簡直就是邪魔才幹得出來的事情。
紀凜聽着他的話,在寒風裡輕聲歎道:“祝由術何嘗不是……”
她的聲音太小了,幾乎湮沒在了風聲裡。
邢北行偏頭看了一眼她的側臉,隻覺得她的眼裡含着無法言述的悲傷。
他不确定她剛才說話了,又覺得紀凜還有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邢北行收回視線,對着葛陌問道:“你看見那個鬥篷的臉了嗎?”
葛陌顫抖地搖頭:“看不見……”
邢北行忽然想到了紀凜也有過鬥篷的裝扮,福至心靈地問道:“那人是男的女的?”
“男的,”葛陌很确定地道,他伸手比了比,“他……很高,比我高,肩膀也很寬,身影很低……啊,他沒有腳!”
葛陌最後一句話落地的時候邢北行看見餘光裡的紀凜明顯僵了一瞬,他看見紀凜似乎是咽了一口唾沫,臉色蒼白地看了葛陌一眼。
她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嘴巴微張了一下,又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這個鬥篷她認識,邢北行确定地想。
是傳說中的北閣嗎?
也就是那個,紀凜口中的‘阿北’。
邢北行想到這裡心裡不禁有了幾分醋意,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奇怪:這個‘阿北’對紀凜如此重要,為什麼沒有在紀凜的記憶裡見過他的模樣?
紀凜的記憶裡全是紀南亭。
而這個她在無數次無意間喚出的‘阿北’,卻隻有名字不見人。
她不會就是北閣本人吧?
這個怪誕的念頭在邢北行腦海裡閃現了一秒就被自己抹殺了。
自己喊自己名字不覺得怪嗎?
他想不通。
就在邢北行胡思亂想的時候,葛陌突然跪在了地上懇求紀凜道:“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神樹快枯死了,要是再沒有處子之血的話我們村肯定會滅亡的!”
他說着開始瘋狂對紀凜磕頭,額間的血瞬間染紅了土壤,本來還在給自己擦鼻血的南宮亭看見這一幕當時就被驚了一下,他也顧不得自己滿手鼻血了,上前趕緊攔住人道:“哎哎,大哥你别啊,不至于不至于,不就是處子之血嘛,我……我來就行!”
南宮亭這個行動派說完就撸起袖子朝鬼面樹走去,嘴裡還振振有詞道“小爺我處男十八年終于派上用場了”。
但是他還沒走兩步就被兩人同時攔了下來。
抓着他左胳膊的紀凜還沒說什麼,就被抓着他右胳膊的邢北行搶先道:“你身體太弱了,獻祭完估計也沒命活了。”
南宮亭自己鼻血都要流一地了,他當然知道自己身體快不行了,但是他還是逞能道:“但是得獻祭啊,這個現在不就是破局的關鍵嗎?獻祭完了,葛家村事情也有解了,這個夢塚不就能出去了嗎?”
南宮亭越說越有些接不上氣,他說道這裡扭頭看了一眼紀凜,卻不想後者也在看着他。
原本清冷的眼睛裡蘊含着很多複雜的情緒。
南宮亭被她的目光看得啞了聲,他眨巴了幾下眼睛,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紀凜,然後紅着臉道:“我不知道你是好是壞,但是我覺得你就是南亭師祖……啊,不,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有我崇拜的南亭師祖的模樣,所以我希望你是好人……你得活着。”
南宮亭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文化荒漠,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那種感情,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
他沒有看見的是,在他說完“你就是南亭師祖”的時候,紀凜眼眶濕潤了半分,但是很快她别開了臉,眨巴了幾下眼睛,又恢複了原狀。
南宮亭給自己說紅了臉,心裡心潮澎湃,正要大步上前英勇就義,沒想到邢北行卻撸起了袖子道:“我沒說不獻祭,我的意思是我來。”
南宮亭:“???”
紀凜:“?”
空氣沉寂了數秒,隻聽得見邢北行挽衣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