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瀕死之際,他看見了一個穿着黑鬥篷的男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鬥篷?”紀凜聽到此處微微皺眉。
邢北行看向了南宮亭,後者臉上也是同樣的表情:這個人和他在冥河之上看見的那個鬥篷是什麼關系?
這個鬥篷到底是什麼人?
葛陌像是沒有聽見他們的疑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喃喃道:“他給了我神樹,說這棵樹能給我們村裡帶來甘霖雨露。”
男人的聲音蠱惑,像是惡魔一樣誘導着葛陌簽下了契約。
那一晚下了一整夜的雨,滋潤了早已幹涸的土地,人們的歡呼聲響徹了整個村落。
在村後的山林裡,平地生長出了一棵蒼天大樹。
綠油油的葉子與周圍的枯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像是神明降臨人間。
村民們圍聚了過來,摘食了樹上結出的白色果實,飽滿的果肉将命懸一線的人們拉回了人間。
葛陌看着飽食果肉的村民,自己卻不曾享用果肉。
鬥篷說,隻要讓村民吃了神樹長出來的果肉,就能讓他們忘記這場大旱,讓他們村落的生活回到從前。
所有人都吃下了果肉,除了葛陌和村長。
總要有人記得祭祀神樹。
“神樹需要定期用處子之血供養,不然我們就會被反噬。”葛陌說着,痛苦地捂住了臉。
最開始的時候還好,村裡尚未婚配的男男女女足夠供養神樹,可是後來神樹幹涸得太快,最開始一年喂養一次就夠了,可是逐漸發現它半年就需要喂養一次、三個月就需要喂養一次、一個月喂養一次……
每個被獻祭給神樹的處子獻完血都幾乎虛脫,根本招架不住第二次獻祭,村裡可用的人口越來越少,葛陌和村長嘗試過延緩獻祭,可是随着而來的卻是地震和海嘯。
這一切都仿佛在警告他們。
契約一旦簽下就沒有回頭路了。
向神明借來的太平日子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們也嘗試過給神樹喂養普通的血……”葛陌抱着頭聲音顫抖着說着,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擡手指着邢北行那邊的屍骨道,“……可如果是非處子的血,人就會被吸成人幹,化為枯骨。”
那一瞬間,三人忽然明白了樹人疫的因果。
因為“神樹”沒有得到及時的獻祭,所以就開始了反噬。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無法阻攔的原因。
瘟疫的根源不是某個人,而是來自契約的反噬。
不管怎麼阻攔,從何處阻攔,都會發生的。
在葛陌說完一切之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夜裡陰冷的風吹動鬼面樹的枝葉,像是魔鬼在黑暗裡詭異的笑聲。
“這個哪是神樹啊……”縮在邢北行身後的南宮亭弱弱開口道,“這分明就是邪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