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令顔見他們遲遲沒有動作,便随機又殺了一個人,造成了恐慌。
人們受到了驚吓,又毫無頭緒,這才逼問之前頂替甯安公主這個角色的賀琳琳,企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迹。
但是……
紀凜有兩件事想不通。
一是他們在那邊坐了那麼久,竟然一點動靜都沒聽見。
二是……
紀凜回頭看了一眼僵屍化的許願,後者注意到了她的視線,死氣沉沉地回視着她。
紀凜不言。
在她的印象裡,向令顔到底是個善良的姑娘,她會因為看見路邊的小狗可憐将自己僅有的一張餅分它一半;也會在自己被萬人唾棄走投無路之際收留自己,在自己淺眠之際小心地幫忙披件衣服,帶着哭腔問道:“您很辛苦吧?”
這樣的姑娘,怎麼會濫殺無辜呢?
若是在惡靈種裡面死了,必然是會魂飛魄散,但是許願怎麼會……
可能是紀凜保持着看他那邊的姿勢有點久了,許願還以為她有什麼打算,沒好氣的道:“感覺你好淡定啊,是知道自己死不了嗎?”
他似乎是想笑,但是面部太過僵硬,他也笑不出來,隻是語氣裡帶着不善。
“你不也很淡定嗎?”紀凜反問道。
“反正也死了好多回了,不差這一回了,都是這樣,就一瞬間的事情。”
他說的是無所謂,甚至在那一刻,紀凜完全可以跟他共情。
死亡對于他們這些不斷穿梭在多重夢境的人來說,确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甚至早已習以為常。
可是隻有到萬劫不複的那一瞬間,才意識到這件事并非那麼的無畏。
從失去對死亡的敬畏開始,便已經一隻腳踏入了地獄。
這便是多重夢境的可怕之處。
她看着許願許久,沒有再說話了。
邢北行在他們僵持的空檔擠進了人群擋在了賀琳琳和那幾個高大的男人之間,當即臉色就沉了下來:“你們在幹什麼?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老大……”方大為之前被鬼手傷得有些重,現在的臉上幾乎毫無血色,看見邢北行回來了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你先去歇會兒。”邢北行低聲道。
方大為沉默的搖搖頭,繼續沉默地護着賀琳琳。
“欺負小姑娘?”對面的為首的男人聽見他的話哂笑了一下,“你他媽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這他媽都死倆了,下一次你去死啊!”
這幾個男人說完話後,現場的人都沒有在作聲了。
像是默認了他們的做法。
空地上的大鍋咕噜噜地冒着水汽,熟肉的味道蔓延至了鼻尖。
邢北行沒有再說話了。
但也沒有從賀琳琳身前離開。
女孩子害怕地哭着,無助地拉着邢北行的衣袖。
本來站在外圍的南宮亭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哎喲喲”地擠進了人群,站在邢北行身旁對着那些比他高了将近一個頭的男人們道:“你們就是把她逼死能有用嗎?還不是找不到兔子啊!”
那幾個男人沒說話了,也沒看他們。
空氣罕見的沉默了數秒,最後還是一個坐在外面的短發女人低聲道:“附近我們都找了,确實什麼也沒有發現。”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唇色慘白,身上的衣衫也有好幾處破損,零零碎碎的傷口從破掉的布料中漏了出來,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
她的話音誠懇又無助,坐在外圍的那些人也紛紛朝投來他們同樣的目光。
“那更遠的地方找過了嗎?”邢北行看了眼與廣場連接的3條道路。
除了最開始延伸的方向是可以看見的,再往後便是濃烈的黑霧了。
像是會吃人一樣。
“剛才我們嘗試探索過,”另一個男人道,“但是裡面太黑了,而且霧氣燒人,實在是太痛了,根本進不去。”
燒人?
這話一出來,不止是邢北行,剛才沒在這個廣場的幾人都愣住了。
“沒有吧……”南宮亭不确定地看了看剛才轉出來的街道,疑惑地問道,“……我剛才怎麼沒覺得呢?”
“我們也想問呢!”最開始說話的那個男人語氣不善的怼了一句,但是無意間看見了帶着帷帽的紀凜,他又僵硬了咽了一口唾沫,沒好氣的道:“我還以為你們死在霧氣裡了。”
“不是……不是,什麼意思?”南宮亭懵了。
那個霧氣不就是普通的霧嗎?
“隻有你們才能自由出入!”男人陰陽怪氣的道,“我看那個黑霧和你們是一夥的吧?想把大家煮一鍋吃了吧!”
南宮亭聽見他這話當時就來氣了:“你不會說話就别說話好不好!什麼一鍋煮了?我白師姐那麼強,她要是想殺我們那不是分分鐘的事情,用得着搞這麼大陣仗嗎!?”
“白師姐”這三個字像是有什麼魔力一樣,本來還在叫嚣的幾個男人瞬間沒音了。
帶着帷帽的紀凜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她望着其中一條被黑霧遮掩的道路,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你們要真的想救人,你們就去黑霧裡面找兔子啊。”也不知道是誰陰森森的道。
“你說去就去啊,那麼我們豈不是很沒面子……哎?白師姐?”
南宮亭本來還想怼回去,但是哪想到剛開口半句就看見一直在外圍的紀凜忽然擡腳往一側黑霧去了。
紀凜的存在就像是台風眼一樣,在她移動的時候,廣場内所有人屏息凝神,衆人的目光跟随着她。
隻見她來到了左側的那條道路前,凝視着黑霧許久,然後沉默地走了進去。
人群裡傳來了倒吸涼氣的聲音。
“紀……白姑娘?”
邢北行也弄懂她在想什麼,本想喊住她,但是又怕紀凜的真名暴露,最後還是改了口。
他話音剛落沒幾秒,紀凜又沉默地從霧氣裡出來了。
“裡面有東西,”她一邊沉靜地說着,一邊朝邢北行的方向走來,“它移動的太快了,我抓不住,需要你的幫助。”
“我?”邢北行愣了一下,心說他能幫什麼忙?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本來已經走到他面前的紀凜忽然與他擦肩而過,緩緩地蹲在了賀琳琳面前。
“别哭了,乖。”紀凜溫柔地說着,将一抹幹淨的白娟遞給了她。
“我需要你的幫助。”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