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北行被氣得一時無話,還未說什麼,隻覺得背後有一隻手輕撫過他的脊背。
“哎,你……”
邢北行本來心裡有些詫異,畢竟紀凜不像是能做出“勾引男人”這種舉動的人,可是他剛回頭,後者就無力的倒在了他的懷裡。
邢北行下意識地抱住了她。
鮮紅的血液流過指尖,侵染了他的衣袖。
地上的鮮血彙集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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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會在夢境裡受傷嗎?”
負責救助紀凜的女弟子低頭喃喃地從房間裡出來,正好遇上了在門口一直焦急等待的邢北行。
後者臉上難掩的緊張,他緊握着雙拳,上前一步還是恭敬的問道:“小師妹,她怎麼樣了?”
其實那個女弟子年紀也不算小了,隻是東派的人極少風餐露宿,心态也比較豁達,所以看起來顯小一些。
她在江湖上混迹了這麼些年,見過的男男女女也不少了,剛才幫那個昏睡的師姐處理傷口時便覺得她已經長得很好看了,但是出來近距離看見這位師兄,不免有些驚豔。
她登時臉有些泛紅,手足無措的低下頭,有些磕絆道:“還、還好,令正隻是失血過多,她的自愈能力遠高于常人,想必是位高階術師,我已經為她上過藥了,應該……應該醒後好生休養就無事了。”
她說完後飛快地行了一個同輩的禮,然後快步離開了。
邢北行聽見她說“醒後就能無事”後,終是松了一口氣。
在夢境裡受傷和現實裡受傷不一樣,一般來說夢境裡的傷醒後是不會對自身造成影響的,但是像在夢塚這種多重夢境裡受的傷便不好說了。
剛才在等紀凜治療的時候,他詢問了東派的這些祖宗們多重夢境中受傷的事情,祖宗們也少聽聞這種事情,但是好在他們治療刀傷的良藥,隻要還有一口氣,便能搶救回來。
邢北行的衣袖上還沾着她的血,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他雙手捂着口鼻緩緩地舒了口氣。心裡慶幸了千百次,感謝上天保佑她沒事。
就在他正要推門進去看看紀凜怎麼樣的時候,許願的聲音忽然從身側響起:“北哥,你老婆沒事吧?”
在聽見“你老婆”三個字的時候邢北行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你在瞎說什麼?”邢北行心虛道。
“剛才那個師姐不是說‘令正’嗎?令正就是說你老婆的意思啊?我看你應挺快的。”
“我……”
剛才邢北行的注意力全在她後面說的紀凜的傷情上面了,現在被許願點破了前綴,胸口莫名起了一股熱流,燒得臉都有些紅了。
許願不知道是真的在開玩笑還是别有用心,後者仰面對他笑了一下,岔開話題道:“我剛才出去看見了這個,瞧。”
他說着将卷軸展開,邢北行定睛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則通告。
【罪臣思無念之妻紀氏已落網行刑,斬首于鬧市。】
“意外吧,”許願幽幽的說道,“我們在上個夢境裡看見的女鬼,竟然是國師思無念逃亡在外的妻子,紀氏。”
邢北行其實早就猜到了這件事,但是從許願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他心裡還是感到震撼,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我剛才和南宮亭一起下去打聽了一下,這孩子還挺能唠的,現在還和外面的大姐們聊得嗨呢。”許願看着他,接着道,“我們在市集上聽到了另一個版本,說紀氏在逃亡的途中遇見了一個農戶,農戶垂涎她的美貌,欲行不軌之事,紀氏拼死反抗才躲過一劫。”
“那個農戶為此懷恨在心,次日他在集市上看見了紀氏的通緝令,覺得那天遇見的女子和畫像上的很像,便舉報了她,官兵這才抓住了她。”
“但是她不是死于斬首,我聽那些姐姐們說當時紀氏被官兵們追捕,明明眼見就要逃脫,卻被躲在暗處的農戶偷襲,被綁在馬後拖行了半條街,長街血染了一路,最後紀氏被亂刀砍死了。”
許願說道這頓了一下,轉折道:“當然還有一個版本說,其實當時紀氏還有一口氣在,而那個農戶八成是個變态,把重傷的紀氏帶了回去,将人淩辱緻死。”
“我覺得根據上一層夢境我們看到的故事和後世的傳言來看,後一個版本應該更接近于真相。”
“這個夢塚太有意思了,”許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輕笑道,“我們現在根據這些線索推理一下,紀氏是紀南亭的母親,那麼思無念就是紀南亭的父親,紀南亭就是他們流落在外的孩子,這樣也就解釋了你手上那枚戒指是怎麼從思無念手裡流落到紀南亭手裡的,因為他們本來就是父子。”
不對,邢北行在心裡說道,紀凜才是他們的孩子,不是紀南亭。
可是不知道處于什麼心裡,邢北行并不想把紀凜這些秘密告訴他,便也沒多話。
他沒有注意的是,許願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見他不語,便玩笑道:“當然,這些都是我猜的,畢竟後面還有很多事情解釋不通,畢竟史書上對紀南亭的身世記載是具體來處的,平元機關術紀家的長房長孫,五歲的時候便能制作弓弩,天資極高,這和思無念和紀氏的故事對不上。”
“要不你等裡面的夫人醒了,你問問她怎麼回事?她不是南亭先祖的婢女嗎?”
不知道是不是邢北行的錯覺,他覺得許願故意把“夫人”這兩個字說得很重。
也不知道他是在玩笑說紀凜是自己的夫人,還是在暗指她就是“南亭夫人”。
邢北行和他聊得不痛快,懶得理他,起身就要去看紀凜的情況。
“話說邢北行,”許願在他推門的時候叫住了他,邢北行回頭,隻見許願面色凝重的道,“這個夢境不對呀,我們現在連破夢的任務都找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