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對呀,”許願忽然問道,“故事裡沒有提小女鬼的事情啊,甚至連小孩都沒有,你是不是漏了什麼?”
南宮亭立刻道:“沒有了!就這個了!”
他講這個故事講了一百回了,怎麼可能講錯。
“那就奇怪了。”許願喃喃道。
他們二人專注于研究故事,絲毫沒注意到身側站着的紀凜臉上不正常的臉色。
邢北行看了她一眼,還沒開口,後者便悄然離開了。
邢北行看着她孤獨的背影,心裡莫名地起了些異樣的感覺。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隻是覺得有些難受,可是又不知道為什麼難受。
明明不管他的事。
就在這個時候,小南派有些崩潰地歎了一口氣,哭喪着臉蹲在地上道:“我好想醒來啊!我怎麼感覺這夢的走勢越來越吓人了啊!許願,是不是死了就能醒啊,我現在跳井行不行啊?”
“我勸你放棄這個想法,”許願毫不留情的補刀道,“死亡錯誤掉入迷失域就完蛋了。”
邢北行當時本想起身走了的,結果聽見他提到了迷失域,頓時停了下來。
他扭頭看着這個戴眼鏡的青年問道:“據說南亭夫人是從迷失域回來的?”
許願被他問的愣了一下,而後道:“啊……是有這麼一種說法,怎麼了?”
“你還記得迷失域是個什麼地方嗎?”邢北行問道。
他在夢裡待的時間太久了,就算有戒指加持,他也有很多記不太清楚了。
“好問題!你等等啊。”許願說着摸出了自己最開始記錄的本子,用右手手指從上往下的指着檢索着。
他向下找了許久,最後停在了某行道:“哦,這這這……迷失域是傳說中的地方,你可以類比于地獄。”
“掉入那裡的人每天會經曆無數次死亡,就算被剁掉手腳挖去心髒,第二天也會全須全尾地活過來,然後再不停的死去。”
“生不如死。”
“但是這個地方隻是個傳說,沒人見過,後世也傾向于它隻是個編撰的故事。”
“可我得提醒一點,在我們進來之前,夢塚也是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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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的話反反複複的在邢北行的腦海裡回蕩。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可是心裡的某個部分卻異常清醒。
他想找紀凜問清楚。
她到底是誰?紀南亭和她是什麼關系?為什麼會誕生夢塚?
他就這麼堅定地想着,可是一切的問題在他看見紀凜的身影時忽然消失不見了。
“你很棒的,真的。”紀凜像個姐姐一樣擁抱着王羨安,輕柔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安慰道,“你以後一定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翩翩君子,溫潤如玉。”
王羨安沒有說話,隻是将頭埋在了她的頸窩,緊緊地回抱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王羨安終于松開了手。
他正要說什麼時,通紅的眼睛正對上了邢北行的視線。
“你丈夫來了……”王羨安低聲道。
紀凜下意識回頭,剛好看見邢北行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天空中陰雲密布,院落裡寒風四起,枯木凋零。
紀凜走神了一瞬。
“他不是……”
紀凜本想解釋什麼,但是王羨安已經知趣地跑走了。
邢北行本來想問的問題在看見這一幕後登時啞了聲。
他斟酌了片刻,最後還是選擇無關痛癢地調侃道:“你對王羨安真好啊。”
紀凜輕笑了一聲,别開了視線。
她這次是真的在笑,眼尾都帶起了好看的弧度,邢北行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微風吹起了她鬓角的頭發,她伸手将面前的碎發别在了耳後。
左眼眼角下的梵文印記愈發殷紅。
“你知道王羨安當時為什麼要拜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南亭為師嗎?”紀凜輕聲道。
其實這件事邢北行也覺得奇怪。
十幾歲的少年最是天不怕地不怕誰都不服的時候,誰會心甘情願磕頭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為師?
但是曆史上既然這麼記載着,想來可能是南亭比同齡人優秀太多吧?
“當時其實是王羨安纏着南亭收他為徒的,南亭實在磨不過才答應下來的,很好笑吧?”紀凜說着淺笑了起來,但是語氣裡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
“他的家裡人瞧不起他,從小到大周圍人都說他是個廢物,不如姐姐聰明,隻有當時同樣是少年的南亭跟他說‘你很好的’,也隻有南亭在他遇見危險的時候把他拉在身後護着。”
就這麼平常的兩件事,對當時的南亭不過是舉手之勞,可是對王羨安來說卻是此生頭一次。
所以王羨安才死活纏着南亭收他為徒,求他帶自己一起浪迹天涯。
邢北行聽着她自然的說起“紀南亭”的事情,忽然有些奇怪:“我以為你恨紀南亭呢。”
可她剛才的語氣裡滿是懷念,根本聽不出任何厭惡。
可她那時明明說“你和紀南亭一樣令人生厭”,曆史上也記載她殺了南亭。
紀凜聽着他的問題,看了他一眼,眸間的感情很是複雜。
“紀南亭确實挺讨厭的,”紀凜道,“我也曾無數次想殺了他。”
“但他怎麼也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