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門關上。”施允背對着她,手勾在身後扯着什麼。
很奇怪的姿勢。
孟竹盯着那寬闊平直的肩膀,他的手往上,還在往頭發裡伸,“你做什麼呢?”
施允的聲音顯得有些煩躁,“過來幫我一下啊。”
孟竹把門合上往裡走,站到了施允身後,擡手時,指尖若有若無地感受到冰涼柔軟的觸感,她又問:“我能碰嗎?”
屋裡靜了一瞬,施允的手放下來,垂在身側。
“……明知故問。”
她的手撥開烏黑的發絲,往上,順着一個方向将頭發撩到一邊,在裡面找到了一縷被打成結的頭發。
“纏住了。”孟竹輕輕扯了一下他的發帶,“頭低一點,你太高了,我碰不到。”
施允轉過身,對上孟竹的視線,頭微微垂下:“這樣?”
靠得太近了,衣料摩擦帶來細微的聲響,孟竹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直到腰抵在桌沿上。
“……再低一點。”
眼前一晃,他俯下身,雙手撐在孟竹身後,圈出了一個狹窄的空間。
“那這樣呢?”
孟竹垂下眼,視線定格在男人分明的喉結上,上方,若有若無的呼吸掠過她額前的發絲。
空氣中似乎也變得又熱又粘稠,她聞到施允身上的香,仿佛透過皮膚一寸寸浸染着她,将她整個人都泡在了那個獨屬于他的味道中。
灼人的、令人頭暈的、甚至有些頹靡的香氣。
施允在看她。
很強烈的注視感,孟竹避開了他的眼睛,心跳卻不知不覺加快了一瞬。
總覺得施允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究竟是哪裡不一樣呢?
她說不上來。
“……太近了。”孟竹伸出手,從他頸側撈過那縷發絲,打算速戰速決。
上方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帶着點低沉的鼻音,胸腔帶起的震動和她共鳴。
“唉……你好麻煩啊。”
他的聲音帶笑,“不是太低了就是太近了,孟竹,那你想讓我怎麼樣呢?”
手指穿過發絲,上面大概是小孩子搗亂打成的結,她将結成團的發絲一寸寸往外抽。
她找了個話題開口:“施允,你好像對小孩子格外有耐心?”
“是麼?”施允頓了一下,頭微微一偏,因為距離太近,幾乎是貼着孟竹耳邊問道:“你不覺得我對你也格外有耐心嗎?”
孟竹的後背一緊,低沉的嗓音、帶着熱度的呼吸像一股電流襲擊她的耳朵。
要不是施允明确說過他讨厭自己,她幾乎又要以為他是在勾-引她了。
施允到底懂不懂什麼是恰當的社交距離?
重新将視線集中在結團的發絲上,孟竹問:“你對讨厭的人都這樣說話?”
施允笑了笑:“說不定呢?”
“……不要總是反問我。”她松開順好的頭發,拍了下他的肩,“好了。”
施允直起身,手搭在頸側輕輕揉了一下,道:“多謝。”
他一離開,方才幾近凝固的空氣仿佛又重新流動起來,那股香氣也變得淺淡,若有若無。
孟竹後知後覺,手心出了微微的濕汗。
“對了,你來找我做什麼的?”
她差點忘了,心跳忽然加快,大概是因為緊張。
“哦……跟你說下,等會在桃花林見,有話跟你說。”
雖然刻意省略了主語,但應該不算撒謊吧。
施允長長地“哦”了一聲,他嘴角勾着,問她:“什麼話還非得這麼晚在桃花林說啊?”
“沒什麼,你記得去。”孟竹轉身走到門口,擡手開門。
“孟竹。”施允忽然叫住了她。
“不必太過緊張,有些事情未必不能如你所願。”
孟竹扭過頭看了他一眼,他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燈影照在他的眼眸裡,笑意深深。
他在說什麼東西?
孟竹沒聽懂,但還是點了點頭,開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