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聽見意味不明的冷笑聲,孟竹扭頭去看施允,他把茶杯放下,道:“你倒是自作聰明,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殺他?”
施允的視線落在他牽着孟竹衣袖的那隻手上,看得照水莫名地瑟縮了一下,往孟竹身後躲了躲。
阿喜把人拉開,将他一把按在一旁的凳子上,“坐好了,一天天的幹什麼呢!”
她怎麼知道施允不會殺照水?
她雖然沒有見過其他厲害的修仙人士,但看他這通身的氣勢,應該也不算什麼弱者,要殺一個妖力低微的魅妖,應當是手到擒來,何須費那麼大的功夫活捉他?
她繞過桌沿坐在施允旁邊,看着冷着臉的施允道:“我就是知道,你本來就不是那種人。”
“哪種人?”施允牽唇淺笑,擡眸看她:“真以為自己這麼了解我嗎?”
孟竹看着看着,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唇上,他本來皮膚就很白,唇也很紅,此刻仔細一看,唇色竟比往日更紅了些,添了幾分水潤的豔色。
她不由自主地湊近了些,甚至能看清距離他唇下有一顆淡淡的小痣,下唇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蹂-躏過,微微腫了起來,上面還有一道細小的裂口。
“你這嘴巴怎麼破了?”孟竹眉頭輕蹙,心裡想着,嘴上也問了出來。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距離靠得很近,連手指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點在了施允的唇上,指腹在那道傷口上輕輕磨擦了一下。
施允感受着她指尖的溫度,那股頭皮發麻的感覺令他汗毛倒豎,心跳聲一下比一下更重,耳邊嗡嗡地響。
腦海中浮現了一個想法:攝魂咒應當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險。
他不能如此被這樣的東西所控制。
他下意識地伸手拍開孟竹的手,捂住自己的唇,偏頭躲開她的視線。
“關你什麼事!”
這句話說得又急又重,像是吃了炸藥似的。
孟竹的手停在半空,“對不起。”
施允不喜歡别人碰他,孟竹把這句話在心裡默念三遍。
她很擅長發現傷口,下意識地會覺得那些傷口礙眼,讓她想起一些久遠的回憶。
兩人都不說話,室内的氣氛逐漸變得古怪起來。
阿喜忽然“哈哈”笑了兩聲,把衆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
他頂着一片火辣辣的眼神,笑容僵硬地指了指旁邊的照水:“那什麼……先說正事吧。”
“你得帶我們去麗山。”
“……什麼?”照水站了起來,“我不要!”
他眼神中透着對施允的不信任,“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居心叵測,想要借機一網打盡。”
照水脖子一橫,閉眼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此前來的時候,雖然沒有細說,但施允說他要去麗山拿回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而且這一路走來,也碰到過一些小妖怪,但施允根本就沒放在眼裡,甚至隻要不礙着他,他都當作沒看見。
再說,凡人請修士獵妖,要麼是獵捕魅妖這類的妖怪圖錢圖色,要麼是真的作惡多端惹是生非,施允既不缺錢,也不圖色,魅妖更不是什麼興風作浪的妖族,她還真想不到施允對魅妖一族下手的理由。
豈料施允轉頭就是一句:“你以為我在跟你商量麼,殺了你,我照樣能去麗山。”
“……”
她就知道施允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照水。”她忽然擡手指向阿喜,“你看,阿喜也是妖,但是他依然同我們在一起,是和我們并肩而行的人。”
“不是所有人對妖族都充滿惡意,我們隻是想去尋一樣東西,不會傷害你們,況且,你也看到了……”孟竹話頭一轉,看了施允一眼,道:“現在這種情況,他要是想殺你,還用得着等到現在嗎?”
阿喜忽然被她點名,臉上的表情愣怔了一瞬,照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他抿了抿唇,看向照水的目光多了幾分柔軟:“沒事的,安心回家就好。”
最開始,他确實是被施允牽制着為他做事,可後來,施允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解開了他身上的術法。
他早就發現了,但是卻沒有離開,施允沒說,他也當作不知道。
為什麼呢?
阿喜聽到孟竹的話,忽然笑了笑。
大概他早就把他們當作自己的朋友了。
他還以為,孟竹一直是看不上他這個妖怪的。
照水沉默了片刻,看向孟竹:“……如果是你,我願意相信。”
“我帶你們去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