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诤言面無表情地把它裹得嚴嚴實實,抱着它辦了退伍手續,坐上了回家的車。
說來也奇怪,家裡的人一個個都對它很好,但蒲公英卻一點也不親近,甚至在父親想要靠近他的時候,多次對他哈氣。
就連許诤言來上學,也都是對方非要跟着。
——許诤言坐上高鐵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包裡多了一直不斷蛄蛹的小黑貓。
所以,邱洛身上到底有什麼吸引小貓的?
真的就是對方所說,自己招小動物喜歡?
許诤言在水幕中睜開有些刺痛的眼睛,腦海裡卻劃過一段根本不屬于自己的記憶。
畫面裡,邱洛穿着一身極其不符合他氣質的迷彩工裝,小心翼翼地避開軍區的監控。他以為自己做得隐蔽,但其實一切早已經被匍匐在樓頂的黑豹看得一清二楚。
邱洛對軍區的布局似乎很熟悉,很快就找到自己想要進的房間。
許诤言看着他拿着備用卡刷開了大門,然後迫不及待地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光溜溜地躺進了被子裡。
許诤言:“……”
這麼小心地避開監控,就隻是為了進來睡個覺?
許诤言沒能看到接下去的場景,畫面一轉,邱洛站在一堆喪失中間。他臉上也帶着明顯的異變特征,白皙的皮膚下是盤旋着的淡紫色血管,布滿了他露在空氣中的整個皮膚。
不難想象他衣服下的皮膚也是這樣。
許诤言隻覺得這樣的邱洛似乎也并不難看,反而多了幾分詭谲的美感。
但很快,他就在邱洛的身邊看見了自己。
确确實實是自己,就連左手手腕處的那道胎記都是一樣的。
他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麼,但能夠感覺到自從自己開口,邱洛的情緒就不對勁了,他雙目泛紅,眼下的青黑色似乎越來越多,而他身邊的喪屍卻漸漸倒了下去。
在看見“許诤言”身後出現的男人後,邱洛暴怒着動了。
看動作是想要直接把人給抓死,但不知道從哪裡沖出來的一隻黑豹,一爪把人拍在了地上。
它的手掌緊緊貼着邱洛的身體,低頭在他身上嗅了嗅,許诤言能夠看見它眼底閃過的好奇和喜愛。
“許诤言”冷靜地開口,那黑豹就用尖銳的貓爪輕而易舉地洞穿了邱洛的身體,緊接着從他胸腔中扒拉處一塊薄荷色的晶石。
那石頭很漂亮,在陽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站在“許诤言”身後的男人開口說了一句話,黑豹手中的晶石就落到了他手裡,他對着許诤言露出一個信任又愛慕的笑,然後坐上黑豹的後背,被馱着進了軍區。
這是邱洛在書中沒能看到結局。
許诤言在男人出現的那一刻,腦袋裡突然閃過一陣劇烈的疼痛。這痛楚就好像有人在他腦袋中捏着一根神經仿佛拉扯蹂躏,就連經曆過槍傷的許诤言都無法抵抗這股鑽心的疼。
但伴随着痛楚一起産生的,還有一段段零散并不屬于自己的記憶。
許诤言在劇烈的頭痛中,撞翻了身側的置物架,上面擺滿的沐浴露洗發水還有邱洛從家裡拿過來的幾千塊錢5毫升的保濕精華全部都掉到了地上,發出一陣不小的動靜。
邱洛桌上的黑貓最先有動靜,它對着無形的空氣哈了口氣,然後一道閃電一般蹿了出去,輕巧地落地,再被浴室門給擋住。
它還實在太小,即使有開門的能力,也沒辦法躍到那麼高去觸碰門把手。
更何況宿舍裡的浴室門是旋轉打開的,對小貓來說很不友好。
邱洛和鄧文汐也聽到了動靜,兩人紛紛起身。
邱洛敲了敲浴室的門 ,裡面除了水聲再聽到其他的聲音,他有些焦急地開口:“許诤言。你沒事吧?是不是摔倒了?”
按理來說不太可能,許诤言那樣的體格,又是從部隊裡回來的。
隻要他不是自己作死把頭往放滿水的洗手台裡浸,又恰好怕水的話,一個浴室根本不能将他怎麼樣。
可等了半分鐘,卻始終沒有得到許诤言的回應,反而在水聲下聽見了隐忍的痛呼。
蒲公英開始用爪子撓門,試圖把木闆給抓穿。
“浴室能打開嗎?”邱洛看向鄧文汐,他們都确認許诤言應該是在裡面出事了。
鄧文汐一腦門的汗:“裡面反鎖了就不行……對了,我們寝室浴室門之前壞過,後來找修鎖的師傅上門,黎閑南抽屜裡應該有備用的鑰匙。”
邱洛下意識就要去拿,走到半路又停住了。
鄧文汐看向他:“?”
邱洛退了回來,對他說:“你去拿。”
他需要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