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裡跟邱洛上次過來時有些不同了。
大概是因為居住在一起的是男生,所以即便有黎閑南這個田螺男孩在,宿舍裡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雜亂。
具體表現在鄧文汐的床位旁邊。
他前幾天才新從學校商店裡進購了一袋子的零食,挂在書櫃旁邊的挂鈎上,鼓鼓囊囊地支在半空中。
垃圾桶裡已經塞滿了各種包裝袋,因為主人的不仔細,好幾個零食袋都散落在垃圾桶外,旁邊難免會有各種食物碎渣。
邱洛啞然:“鄧文汐,你每天吃這麼多高熱量的東西,真的不會發胖嗎?”
說着,他看向正彎腰蹲在地上撿包裝袋的鄧文汐,給了自己肯定的答複。
不會胖!
鄧文汐擡起頭,用食指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眼鏡架:“不會啊,我每天都要消耗到很多腦細胞,吃這些根本都不管夠。”
邱洛卻覺得,正常人如果每天都吃四五包薯片的話,就算是有愛因斯坦和霍金那樣的思考頻繁度,也是會長胖的。
隻能說這就是路人角色的好處,不管怎麼造,他們都跟作者創造出來的時候一樣。
回到寝室才晚上十點多,這個時間黎閑南果然不在宿舍内。
許诤言把貓放在書桌上,問了一句有誰要用浴室之後,就拎着換洗的衣服進去了。
邱洛把明天要交的作業整理了一下,他跟同專業的同學都隔着一棟宿舍樓,隻能在明天上課的時候帶過去交給學習委員。
正動筆寫着最後一個大題,手背上突然被毛絨絨的東西蹭了一下。
蒲公英不知道什麼時候順着爬梯跳到了他的書桌上,黑亮的毛發在台燈下仿佛綴上了碎鑽一般閃着細光。
邱洛深吸一口氣,半秒鐘的猶豫都沒有,放下手中的筆摸上了蒲公英的後背。
手指插進毛發中,微涼的指尖貼上小貓溫熱的皮膚。
邱洛笑着捏了捏他的後頸肉,小貓腰一塌,撅起屁股沖着他嬌嬌地喵了一聲。
真不知道許诤言那樣的性格怎麼能夠養出這麼會撒嬌的貓。
難不成再沒人看到的時候,許诤言也會夾着嗓子喊蒲公英“乖寶貝”嗎?
邱洛光是想了一下就渾身都麻了。
畫面太美,還是不要再想象的好。
浴室裡,還沒來得及放出熱水的許诤言自然也聽見了蒲公英的叫聲。
不管邱洛信不信,蒲公英在自己面前跟在邱洛面前簡直就是判若兩貓。
撒嬌是絕對不可能的,蒲公英不拿尖尖的爪子對着他,那都算是大赦天下了。
更别說對着他喵喵叫。
每次一叫準時因為他忘了添貓糧,導緻這位貓主子餓得不行了才會出聲。
許诤言打開淋雨,在熱氣冒出來的一瞬,整個人站進了灑下來的水幕中。
他閉着眼睛,回想起了見到蒲公英的場景。
他退伍的手續辦得比同批入伍的同學都要慢,因為他并不想退伍回去繼續上學。
倒不是因為成績不好不愛讀書,能夠考上C大都是曾經高中學校裡的佼佼者。
他就是喜歡訓練的感覺,喜歡奔跑、負重、摸到槍時的心悸。
仿佛這樣才證明他仍然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是家裡的獨子,當初提出休學入伍就已經遭到了全家的反對,還是疼愛他的爺爺最後大手一揮,把他送進了軍隊裡。
現在想要繼續留在軍隊訓練晉升,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母親察覺到他的意圖,三天兩頭的打電話對着他哭,說看不見寶貝兒子自己患上了非常嚴重的抑郁症。
但許诤言才看見她朋友圈裡發了條跟牌友打牌怒賺三塊五的圖片,外帶一個高興得意的表情包。
許诤言不是任性的人,也知道家人都是在擔心自己。在部隊拖了幾天之後,還是乖乖地拿着介紹信去辦理了退伍。
蒲公英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他找到的。
小小一隻趴在一堆白色的塑料泡沫上,身上的毛因為恐懼和饑餓而炸開,就跟一支被人染成了黑色的蒲公英一樣。
許诤言原本并不想搭理他,部隊裡每天都有人打掃衛生,再過幾分鐘就會有人發現他,然後把它撿回去帶去軍醫那裡,小貓或許能夠得到很好的照顧。
但往前走了沒多遠,許诤言還會扭頭回來用衣服裹着小貓把它抱了起來。
即便是餓得已經沒什麼力氣了,但蒲公英還是在他試圖靠近的那一瞬間對他亮出了沒什麼威脅力的小米牙,仿佛想要靠着自己的“兇惡”表情吓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