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在這樣一個晴朗的春日早晨裡,像是什麼催命的進行曲一樣持續震動着,急促得讓人心慌。
阿瑞斯一邊快速往客廳走,一邊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殘存的奇怪東西。
比如不聽話的尾巴和耳朵之類的。
拿起電話的時候,檢查工作也順利地結束。
尾巴的确沒有想要再次出現的趨向,但事實上,阿瑞斯甚至不知道它是在什麼時候完全收回去的。
昨天是個令人心驚動魄的一天,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
就算魔王已經盡力地想要控制,可惡的尾巴卻像是故意與他作對一樣,在阿瑞斯以為它已經收回去之後,沒過一會兒就又顫巍巍地彈了出來,差一點就甩在了正趴魔王腰腹間努力吮-吸着的無辜伴侶的臉上,吓得他隻能連忙收回想要解開伴侶眼上的布條的動作。
就這樣彈出來又縮回去,縮回去又彈出來,來來回回好幾次,讓年輕的魔王受到驚吓的同時,也為天使長大人帶來了不小的挑戰。
畢竟魔王陛下每一次被吓到,都會下意識地僵硬住身體,讓天使長本來就艱難的“進食”,更為雪上加霜舉步維艱了起來。
雖然過程實在是刺激,但好在至少沒有出現,阿瑞斯幻想中的,一覺醒來發現尾巴正被伴侶捏在手心裡這種可怕的場面發生。
這根強大而美麗,屬于魔王陛下的長尾,終于安安靜靜地藏了起來,就像是它本身就如此聽話一樣。
當然這隻是表面,雖然不知道它為什麼又平靜下來,但昨夜的那種情況已然是魔力紊亂向着失控轉變的前兆,這些龐大活躍的能量迫切地需要得到足夠多地傾瀉。
阿瑞斯腦子裡想着事情,接過電話時就有些心不在焉:“喂,你好。”
電話的另一端在被接起的瞬間,就爆發了一道尖銳的爆鳴聲:“救命啊!快來把他領走!他快要把我們家吃空了,簡直就是可怕的怪物,天……”
魔王陛下被吼得懵了幾秒,迷茫地皺着眉頭打斷:“巴奈醫生?”
差一點就要喊出“天使長大人”幾個字的巴奈:“……噢,你、你是小阿瑞斯?”
阿瑞斯已經猜到了他是在說什麼,深怕大魔頭撒爾會對善良無辜還柔弱無力的寵物醫生做出一些難以挽回的事情來,連忙抿着唇追問道:“是我,撒爾又幹了什麼,你現在還好嗎,我馬上過去把他接走。”
巴奈看着那隻笑眯眯地對自己眨眼,但卻将自己家裡僅剩的最後一塊餅幹咬碎的豔麗男人,咬着牙努力維持作為一名天使的優雅:“還、好。”
阿瑞斯還想要說什麼,電話卻被身後的青年,溫柔地接了過去。
亞德西莫一邊安撫着有些着急的小伴侶,一邊慵懶地和電話那頭對話:“辛苦你了巴奈,我們中午就過去接走他,可能要再麻煩你稍微照看一小會兒了。”
天使長的聲音很溫和,卻隐隐地帶了點警告的意味,用來提醒不太靠譜的同伴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希望你們能相處愉快。”
電話挂了後,亞德西莫一擡頭,卻發現還穿着單薄睡衣的伴侶,正陰森森地門口的方向走去。
魔王陛下矜貴漂亮的臉上明顯憋着一口氣,紫色的眸子兇巴巴地發着亮,不像是去接人,反而像是去找人同歸于盡。
但他就算是生氣得鼓起了腮幫子,也不忘囑咐伴侶:“塞西,我先去把撒爾抓走,今天就不回來吃飯了。”
亞德西莫:“……”
眼看着阿瑞斯是真的要穿着睡衣,頂着亂糟糟的小卷發,早飯也不吃地沖去醫生家裡抓人,亞德西莫連忙連哄帶拉地将人攔了下來:“等等寶貝,我們不着急,沒事的,晚一點去接也沒關系。”
天使長将魔王陛下氣得翹起來的幾縷黑發順了順,輕笑着說:“阿瑞斯難道想要讓街上的所有人,都發現你沒有洗漱的樣子嗎?”
“‘又呆又可愛,穿着睡衣還拖着個男人回家的小寶石’,他們絕對會這樣讨論。”亞德西莫觀察着伴侶的表情,看到那雙紫色眸子從迷茫到羞惱後,才故意拖長聲音笑着說:“阿瑞斯也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阿瑞斯隻是稍微想象了一下伴侶口中的畫面,都忍不住臉上一燙,下巴繃緊了點,紅潤的唇有些不安地抿着:“那該怎麼辦。”
“塞西,撒爾他跟你想的不一樣,他是一個……”年輕的魔王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單純”的人類伴侶解釋一隻僞裝成了無害人類的深淵魔族的危險性,腦子飛速運轉,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
“他有特殊癖好。”
比如殺人放火打架作惡,調戲無辜人類醫生之類。
隻要說出來了第一句話,後面的話就順暢了許多。
諾曼堡最負盛名的年輕畫師頂着一張剛睡醒的白淨臉蛋,一本正經煞有介事地開口道:“他肯定會欺負巴奈醫生的,我不能讓他們呆在一起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