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底是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阿瑞斯坐在沙發的一角,另一邊是讨人厭的可惡撒爾,而他的伴侶正皺着眉站在他們的正對面。
撒爾悠悠然地撐着頭大放厥詞:“我要住在這兒,小阿瑞斯都同意了的。”
亞德西莫抱着胳膊,表情冷淡,落到撒爾身上的視線,和寒冬裡面的井水沒有什麼兩樣,他抿着唇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屋裡面的氣氛太過凝滞緊張,讓魔王都忍不住坐直了身體,不由自主地垂下腦袋随時準備面對來自伴侶的質問,畢竟這種随便留男人住宿的行為的确是不太值得提倡……
等等,自己明明從來就沒有要留撒爾下來的意思!
阿瑞斯終于反應過來,猛地擡起頭站起身,兇狠地盯着這隻口出狂言的魔,一字一頓地反駁:“你不要污蔑,我從來都沒有同意過!”
“但是你給了我進門的鑰匙。”撒爾彎着眉眼晃了晃手中的小鑰匙,在他的另一隻手上,鑲着藍色水晶的小鏡子在燈吊燈下反射着細光:“難道不是邀請我住進來嗎?”
“那明明就是……”
就是他偷的,連同着自己的鏡子一起。
但阿瑞斯說到一半卻停了下來。
如果這樣說的話,那塞西肯定就會對他們的關系起疑心。
而後面如果想靠着撒爾幫着自己消耗魔力,的确是有一個正當合适的關系比較好,不能真的一點後路都不留。
魔王好久都沒有那麼憋屈過了,硬生生地将沒有說出口的斥責吞回去,咬着牙點頭:“……是我給的。”
亞德西莫看了伴侶一眼,沒有說什麼,隻是靠近一些,輕輕地握住了伴侶的手,無聲安撫着他的情緒。
阿瑞斯本來就有些慌亂和無措,害怕會惹得伴侶的懷疑,天使長的這個動作,雖然簡單卻令他緊繃着的心髒略微放松了下來。
“你今天晚上可以暫時住在這裡,但是找到房子後就必須搬走。”這已經是阿瑞斯的底線了,他糾結了半天還是說不出那句話,臉頰因為情緒激而浮上一層淺紅色:“哪怕、哪怕你是我的……”
撒爾很不要臉地優雅補充:“舅舅。”
“很高興你終于承認這件事實,我親愛的阿瑞斯外甥,”這些老家夥們總是熱衷于在口頭上占一點年輕魔王的便宜,他拍了拍外袍站起身,勾着唇愉悅地四處打量:“所以我的房間在哪裡?”
“可愛的阿瑞斯終于下定決定,收留他無家可歸流落他鄉的美麗動人小舅舅,真是不錯,”他完全沒有發現自己不被歡迎,興奮地轉了一圈後,還試圖往主卧的方向走:“噢對了,我喜歡這個房間。”
阿瑞斯:“……”
要不是擔心撒爾亂講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阿瑞斯才不會在塞西面前承認有這個“親戚”。
在魔王陛下被氣得甩尾巴前,天使長溫柔地撓了撓他的手心,然後伸出手攔住了這位莫名其妙不請自入的親戚,語氣溫和而真誠:“抱歉,家裡的房間有限,一樓和二樓恐怕都沒有位置給你了。”
不知道為什麼,撒爾一見到這名金頭發白衣服的人類就十分讨厭,怎麼看都不順眼。
再加上白天才剛剛被他用粉筆砸了腦袋,讓小心眼且好面子的前前前任魔王更加不滿,挑着眉梢陽陽怪氣:“我看倒是有不少空房間,塞西老師不會是不想讓我住下來吧。”
“唉我明白,有些大男子主義的人是這樣的,對伴侶家來借住的可憐親戚總是那麼嫌棄……”
阿瑞斯趁着他說話的時候,将自己的鑰匙又重新搶了回來。
現任魔王揚揚下巴,完全地和伴侶站在同一個陣營上,哦了一聲說:“那你出去?”
撒爾:“……”
亞德西莫雖然很享受來自伴侶的維護,但也能看得出來阿瑞斯并沒有他表現得那樣讨厭這名叫撒爾的男人。
阿瑞斯很害怕自己會真的将撒爾趕出去,也很擔心自己會和他起沖突,甚至下意識地站在了他們兩人的中間,肩膀緊繃着,試圖隔絕開兩個人。
這種害怕非常不明顯,還被努力地隐藏在了矜貴穩重的外表下,也隻有和魔王同床共枕了那麼多年的天使長大人能識别出來。
亞德西莫的心中思緒複雜,望向撒爾的眸子卻依舊平靜:“反正就是不行。”
還以為他會說出來什麼花裡胡哨的虛僞借口的撒爾:“……啊。”
天使也并不是沒有脾氣的,更何況亞德西莫本身就不是什麼善良大方的性格,他懶得給這名厚臉皮的遠房親戚找什麼理由,聲音看似溫和實則銳利:“閣樓和地下室,選一個吧。”
撒爾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敷衍的态度打發過,氣得差點維持不住用于僞裝的魔力,臉色一沉,聲音幾乎像是硬擠出來的:“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