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跟着念了一遍,認識的字有限。問他:“我們是同一個喻嗎?”
男人失笑一聲,“嗯?你是哪個喻呢?”
福利院的孩子不會上學前班,都是達到小學入學年齡後,直接進入小學學習。
喻青一時間有點難以描述出來,自己名字裡的喻是哪個喻。
他皺着臉,表情為難。靈光一閃,啊了聲,蹲在地上,回憶陸政庭教他的,伸出手指在地上一筆一筆畫。
寫完後,他歪着頭看身旁的人,“就是這個喻,你是嗎?”
男人驚喜,“好巧,我也是這個字。”
喻青站起身,拍拍手,插着腰哼哼兩聲,“那我們真是太有緣分了。”
男人附和着他點頭。
喻青極其自然地牽住男人的衣角,站到他身前,拉着他往聚滿孩子的操場走,嘴角高高翹起,語調也和情緒一樣高漲,“可是我以前沒有見過你。”
秦喻順從地跟着他走,和他解釋:“我是新來的管理員。”
“原來如此啊,你是新來的管理員。”
兩人已經走到了操場上,喻青裝作驚訝地跟着念了一遍,但視線卻不斷飄向操場角落裡的娛樂設施,顯然心思已經飛了過去。
秦喻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于是,喻青極其自然地往下說,嘴甜地喊他:“管理員哥哥,我們都走到操場了啊,那我們一起去玩吧。”
秦喻并沒有戳穿他的小心思,在小孩期待的視線下,大發慈悲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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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政庭和往常一樣,在這個時間點放學回到福利院。
保安看見他,順手往窗戶邊一指,“你弟弟在等你。”
“嗯。”陸政庭應了一聲,禮貌道謝,卻覺得奇怪。
以往,如果喻青在門口等他,聽到保安的聲音,就會站起身,歡呼着跑過來,晃頭晃腦要獻殷勤,說幫他拿書包。
但是,喻青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他心底浮現一絲不安,加快腳下的速度。
一扭頭,保安室外隻剩一張孤零零的小闆凳。
——人不見了。
陸政庭抿緊唇,幾乎一瞬間就猜了出來,喻青一定又被王小虎他們騙走了。
他握緊拳頭,森冷的小臉繃緊,拔腿往宿舍樓跑。
當他氣喘籲籲跑回宿舍後,卻發現喻青的床上空無一人。
宿舍裡有幾個孩子趴在地上玩彈珠,聽見動靜,從地上爬了起來。
陸政庭大口喘氣,聲音沙啞不穩,“喻青呢?”
其中一個孩子摸摸後腦勺,奇怪地問他:“喻青不是去等你了嗎?”
陸政庭抿緊唇,将肩膀上的書包丢到地上,扭頭往外跑,又爬了層樓梯,跑進王小虎他們宿舍。
他一眼就瞥到王小虎的床上鼓起一團。
大步走近,他用力将被子扯了下來。
“誰啊!”王小虎惡狠狠地扭頭,聲音裡還殘留着哭腔。
陸政庭看到他臉上的圖案,感覺事态的發展已經超出在他的預想,眉頭皺了起來。
王小虎注意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擡起手迅速捂住臉上的圖案,又氣又急:“看什麼看!”
他已經洗過臉了,但是怎麼洗也洗不掉,最後也隻是豬鼻的顔色變淡。
他氣不打一處來,見陸政庭還站在他的床邊,哽咽着罵:“憑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幫着喻青!喻青就是個矮冬瓜!讨厭鬼!誰要和他玩!”
聽見這話,陸政庭猛地伸手,用力攥住王小虎的衣領,臉上滿是怒意,“給喻青道歉。”
平時,王小虎是不敢當着陸政庭的面罵喻青的。
剛才隻是太生氣,不經腦子思考就罵了出來。
他欺軟怕硬,抽抽搭搭地屈服:“喻青,對不起。”
陸政庭并沒有松開他,而是繼續逼問:“喻青在哪裡?”
王小虎知道陸政庭着急,扭開臉,并不願意告訴他。
陸政庭冷着臉,掐住他衣領的手往上提。
衣領瞬間收縮,領口掐得人喘不上氣來。
王小虎害怕地求饒,終于嗚嗚咽咽回答:“在、在宿舍樓後面。”
陸政庭瞬間松手,沒有再多說一句,調轉方向往王小虎說的位置走。
王小虎癱坐在床上咳了兩聲,緩過來後,盯着陸政庭的背影,眼珠子一轉,想出了主意。
“陸政庭!”他忽然出聲,将人喊住。
果然,陸政庭腳步一頓,疑惑地看着他。
王小虎挑撥離間,佯裝真誠地勸說:“喻青身邊有一個哥哥在陪他玩,我臉上的豬鼻子就是他哥哥畫的。你不用去找他了,喻青現在玩得很開心。”
陸政庭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他竟然不信!
王小虎氣急敗壞地錘了下被子。
陸政庭跑到宿舍樓後,并沒有看見喻青,倒是看見了掉在地上的彩筆。
他蹲下身,将筆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