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愣了下,旋即,坦率地點頭。
小孩悠悠開口,童聲稚嫩無邪,“媽媽和我說了。”
“瑪伊姐姐是感染病毒,為了保護我們,所以才離開教堂。但是現在有疫苗了,姐姐有救了,等到姐姐病好了,她就會回來找我們。”
母親為他編織出一個美麗的謊言。
喻青也不會做這個打碎夢境的壞蛋。
他笑了下,“行,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多複述一遍了。”
他将口袋裡從研究所順過來的糖全掏了出來,塞到小孩兜裡,拍拍對方兩個塞得鼓囊囊的口袋,笑着說:“哥哥過兩天要回家了,咱們有緣再見。”
“啊?這麼快嗎?”小孩仰着臉,不舍地看着他。
“對。”随着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喻青掏了把雪,搓成球,砸向一旁的綠化叢,積雪簌簌掉落。
他站起身,将冰冷的手往小孩臉上放,聽到人被凍得倒吸口涼氣,才心滿意足笑出聲,擡腿離開。
陸政庭回到住所,卻意外地看見了一個人。
康宇早早等在門口,看見審判官回來,忙迎過去,将手上的幾袋水果塞了過去,“審判官,給您送幾袋水果,都是我自己種的,新鮮。”
幾番推脫不下,陸政庭隻得收下。
康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臉上不知是寒風刮出來的紅,還是羞愧的紅。
陸政庭邀他回住所喝茶。
康宇卻婉拒了,“我就來給您送送東西,馬上就得走了。”
陸政庭點頭,想起康宇的父母都葬身在這場病毒裡,微抿的薄唇一動,問他:“你現在怎麼樣?”
康宇笑着點頭,“還不錯,我在教堂領養了一個孩子,孩子還算懂事聽話,就是身體不好,我也是體驗了一把初為人父的艱辛和不易啊。”
陸政庭冷淡嚴肅的臉上也流露幾分笑意,再一次複述那句話,“有困難可以向星際聯盟尋求幫助。”
“我會的。”康宇眼角的皺紋随着笑意深陷下去,他搓了下冷得僵硬的手,終于說出這句遲來的話,“謝謝您,審判官。”
陸政庭點頭,“不用客氣,為民服務。”
多聊了幾句,康宇匆忙和他道别:“家裡的孩子離不開人,審判官,我先回去了。”
“嗯。”陸政庭目送他離開。
進到走廊,陸政庭徑直走向隔壁的房間,站在門外沉默半晌,還是擡起手敲門。
連續敲了幾下,屋裡沒有動靜。
他蹙起眉,心底生出一絲莫名的不安,隔着門喊人:“小喻?”
仍然沒有得到回應。
走廊的窗戶沒關,刺骨寒風從窗外吹進。
陸政庭面色難看,疾步回自己的房間,将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當即給喻青發通訊。
對方回得很快。
【在研究所玩呢。】
陸政庭擡手捏了捏酸脹的鼻梁,臉色緩和,無聲松了口氣,胸口上壓着的巨石往上擡了兩公分。
他以為霍赫星的事已經塵埃落定,喻青一聲不吭回了帝國。
還好,喻青隻是去研究所玩了。
等到陸政庭到達研究所的時候,一群五大八粗的老爺們正在大院裡堆雪人,姑娘們站在屋檐下煮暖茶,茶香飄溢,白霧騰騰,籠罩着整座庭院。
而喻青不知道怎麼,偷懶混進了姑娘堆裡。一邊吃人用來煮茶的水果,一邊指揮院子裡的勞動力堆雪人。
司厭厚衣服沒帶幾件,站在雪地裡發抖,抖得脖子都酸了,見喻青一副悠哉樣,十分不爽地挑釁:“喻青,是條漢子就滾過來。”
“哦,不要。”喻青搖頭,笑嘻嘻地接過姑娘們遞來的熱茶,和人道謝後,繼續回怼司厭:“我無所謂。”
司厭簡直要被這人沒臉沒皮的回答刷新認知,一推身旁的人,顫着聲慫恿:“顔醫生,别裝高冷了,你也說兩句啊。”
“我裝你大爺的高冷。”顔林遞給司厭一記眼刀,難得的爆了粗口。
他真是腦子進雪了,才會被司厭嘴裡的“團結友愛”哄騙,站在院子裡充當冰雕。
司厭笑得歡,手欠地掏了把雪,往顔林衣服裡塞。
顔林猝不及防被冷得一抖,捂在袖子裡的暖貼,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司厭幸災樂禍的同時,還不忘嘲笑:“顔醫生,怎麼還偷偷用女孩子的東西啊?”
“我用你大爺。”顔林面色陰沉地看着他,暴露在寒風裡的雙手仿若撕下最後一層封印,已經不懼寒冷,他在地上掏了把雪,猛地使力,砸中司厭面門。
雪球嘩啦啦散開,司厭哆嗦了下,反應過來,不甘示弱地攥了團雪球,準備回擊。
兩人追擊躲閃。
院子就這麼大點地方,大山小心翼翼護着自己的作品,大喊讓他們小心。
咻的一聲——
一個雪球從後方飛來,砸中雪人的腦袋。搖搖晃晃間,啪嗒一聲,雪人癱倒成一坨。
“……”
大山咬牙,拳頭繃得咯噔響,報複性地加入這場戰争。
一瞬間,院裡鬧得一團糟,沒有人的作品能在飛蹿的雪球中存活下來,所有人都加入這場戰鬥,甚至在無形中劃分了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