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留下一絲證據,隻是想借此讓喻青被關進監獄、限制行動能力,以這種方式避免他陷入官權争鬥,遠離這趟渾水。
她殺了礦場負責人後,順手放出無辜被關的康宇。
喻青從思緒中回神,問他:“你和修女最近一次聯系是什麼時候?”
事已至此,康宇也沒有撒謊的必要,誠實回答:“隻在她救我的那天晚上說過話。”
對面的人忽然出聲,“你告訴過她,你所看見的一切,活埋病人、還有杜魯無辜冤枉你麼?”
康宇點頭。
兩人陷入沉默。
牆壁上懸挂的時鐘繼續走動,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聲音仿佛愈來愈快,像是一道催促信号,在兩人的腦袋裡敲響警鈴。
在兩天前,已經有人向瑪伊透露過杜魯的惡行。
這個人并不在她的戒備範圍之内,隻是一個普通且平凡的霍赫星居民。
正因為這個人普通,所以他對杜魯的指控,一定會讓瑪伊對自己感恩戴德了幾年的人産生懷疑。
瑪伊為杜魯做過事,兩天時間,足夠她打探消息,辨别康宇話中的真僞。
“對了。”康宇忽然出聲,“她昨天給我給我送了一封信,還有一把匕首。她在信裡告訴我,杜魯受陸政庭指喚,讓我來殺了陸政庭。”
說着,他聲音漸弱,不太明白修女的用意,“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在信中強調,一定要我用這把匕首,明明帶上槍更方便。”
他話音才落。
床邊的人已經站起身,走向窗邊,拾起在打鬥途中孤零零落在地上的匕首。
無聲吐槽。
當然是知道你拿匕首勝算更低啊。
喻青舉起匕首。
刀身大概隻有十五厘米,在燈光下折射出森然寒光,連接的刀柄也是相同材質制作,刀柄為了防止使用脫落,刻有螺旋式花紋。
乍一看,與普通匕首無異。
他的視線在匕首上掃了一圈,捏着刀柄甩了兩下,露齒笑了下。在另外兩人的注視下,左手捏住尾卯,右手握着刀柄最上端,手腕一轉,沒有絲毫猶豫地旋開了刀柄。
“…開了?”
康宇滿臉茫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動作。
直到對面的人起身,往喻青那邊走,他才稀裡糊塗跟了過去。
刀柄設置了暗格。
裡面有一張疊好的紙條。
喻青取出紙條,随手将被自己拆得亂七八糟的匕首丢回地上。
他打開紙條。
紙上隻有兩行字——
喻青,對不起。
滇化工廠。
喻青瞳孔一縮,腦海中浮現一絲不好的預感,從腳底生出一股冷意,不斷向上蹿升,漫散至四肢百骸,冰冷僵硬。
湊過來的康宇疑惑地撓了撓後腦勺,“…滇化工廠?奇怪,滇化工廠不是早就倒閉了麼?在病毒爆發前,就因為違背星際經濟法規被查封,甚至牽連到周邊的小型工廠,那一片工業區都被封禁了。”
喻青偏頭與陸政庭對視一眼,隻從他的眼底看到一片沉寂。
康宇不理解他們的反應,但是也隐隐察覺到一絲異樣。表情變得嚴肅,“是不是瑪伊出什麼事了?”
喻青看了他一眼,搖頭,隐瞞道:“沒事,我們隻是奇怪,為什麼瑪伊要在紙條裡提及這個地方。”
康宇冷笑一聲,憤恨不平開口:“那裡如今無人靠近,肯定又是杜魯用來活埋病人的地方!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陸政庭垂下眼,附和應了一聲。
他蹲下身,拾起被喻青丢到地上的匕首零件,重新組裝完成後,遞給了康宇。語氣平淡,隻是聲音有一絲疲憊與沙啞,“半個小時後,會有另一批警員過來換班,這裡的警備會更加森嚴,再待下去,你離開有些困難。”
康宇接了過來,摸出匕首鞘,裝進去後放回腰後。不疑有他,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喻青往前走了兩步,拉開窗戶,探出腦袋左右瞧瞧,沒看見警員,往後退了一步,為康宇空出位置,朝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康宇上前,單手撐着窗台跳出去。
他站在外邊,回頭道:“你們有線索請告訴我,我能為你們做事的。”
直到陸政庭點頭,他才離去。
喻青看着他消失在視線盡頭,才轉身看向陸政庭,還未張口。
審判官的通訊手環不斷震動。
看見聯系人,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接通。
叮咚一聲響後,對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審判官,瑪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