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處,沈玥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起來;恍然察覺,三房與大房之間,看似血脈相連,實則在這錯綜複雜的家族關系中,并無太多實質性的關聯。自己以往竟傻傻地将沈妙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處處針對,實在是毫無道理。
沈清擡眸望向沈玥,見她眸中褪去了往日的迷障與執念,恰似黎明破曉,晨光初綻,知曉她正一步步找回自己的人生歸途。
所謂的天命與‘前世’,不過是黃粱一夢、紙上戲文罷了。
她與沈玥、任婉雲、沈貴、沈萬,皆是這世間鮮活真實的存在,有血有肉,有思有念,何苦被那虛無缥缈的 “天命” 所束縛?
《道德經》有雲:“道法自然。” 萬事萬物皆有其自身的發展規律,又豈是戲文便能左右?
“五妹妹,你自以為主宰了一切,殊不知在他人的人生篇章裡,你不過是匆匆過客,如那滄海一粟,渺小而微不足道;并非所有人都會将目光與心思傾注于你,莫要再沉醉于自己編織的虛幻夢境之中 。”
豫王府内,暗沉的色調仿若一層陰霾,籠罩着這片府邸。
豫王端坐在書房之中,手中輕輕捧着一件繡着梅花圖案的棉衣,湊近鼻尖,那淡雅的梅香悠悠萦繞,久久不散。
他身着一襲華麗的蟒紋長袍,金線繡就的紋路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彰顯着尊貴的身份。
然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面容布滿了可怖的傷疤。
一道長長的疤痕從額頭蜿蜒而下,穿過左眼,直至臉頰,扭曲的肌膚仿佛猙獰的溝壑,讓人望而生畏。
左眼也因這道傷疤而顯得渾濁無光,他不得不常年戴着一副精緻卻冰冷的面具,隻露出堅毅的下巴和薄唇。
他微微擡起頭,看向一旁低頭站立的下人,聲音低沉而嘶啞,仿若砂紙摩擦,透着絲絲狠厲:“沈家大小姐當真如此說?”
下人聞言,身體猛地一顫,頭垂得更低了,戰戰兢兢地回道:“回王爺的話,正是如此,她說王爺您是英雄......”
“下去吧!” 豫王猛地一揮手,聲音陡然提高,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聲音仿若暗夜中的驚雷,下人臉色慘白,雙腿發軟;不敢有絲毫耽擱,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豫王緩緩站起身來,左腿微微一瘸,每走一步,都能看出那腿的不便。
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那件棉衣上,往昔之時,豫親王心中所念之人,乃是沈信之女沈妙。
他的這份心思,起初不過是源自心底那股莫名的征服欲。
沈妙身為沈家大房嫡女,又出身将門,身份貴重,在這京城之中,也算有些聲名,又對定王癡心一片,不顧女兒聲名,他自然想一親芳澤。
然而,自身卻始終被心魔所擾。
這些年來,無數女子香消玉殒,命喪于他的府中。
他自己也常常陷入迷茫與困惑,望着那些陌生的面容變成白骨,卻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那心魔,就像一團無形的迷霧,萦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夜深人靜,他獨自一人之時,那心魔便會悄然作祟,讓他的内心充滿了痛苦與掙紮;他試圖探尋這心魔的根源,卻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始終找不到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