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菲娅沉默下來,眸中堅定:“你現在隻需要告訴我,她在哪?”
“侯爵書房底下的地下室。”他補充道,“隔壁就是魔法師實驗的地方。”
維菲娅垂下眼簾,她明白赫法的意思,妮芙既然在那樣的一個地方,她便不能貿然行動打草驚蛇,但是同樣的,時間已經開始緊迫,等到他們發動魔咒開始實驗就晚了。
“放心。”赫法悠閑地喝起茶,“她現在還沒事。”
許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他轉過頭看她,隻見她低頭思考着什麼,突然低聲說:“瑟艮可魔咒,有沒有轉移的可能?”
“别想了。”赫法很快回答,“除非你能忍受加倍的痛苦。”
聞言維菲娅猛地望向他,赫法明晃晃地從她的眼裡看到她想要什麼。
驚訝過後是欲言又止,他低估了她的瘋狂。
赫法眼不眨地盯着維菲娅思索,她比他預想的還要在乎這個女仆,為什麼呢?
“不行。”兩人轉頭看向聲音來處,是阿諾德。
他凝神直視着維菲娅,重複地說道:“不行,太危險了,如果一定需要一個轉移的人,讓我來。”
維菲娅回過神,她剛剛因為自己的着急沒考慮到阿諾德也在這裡,以他的性格,是不會讓她去做這麼危險的事,但,也不是沒有說服他的可能,她知道什麼樣的話能夠讓他不再反對。
“有些事,我必須親自去做。”維菲娅同樣堅定,“我明白我的情況,這是最穩妥的。”
阿諾德臉色沒有變化,他隻是看着維菲娅,問道:“這是命令嗎?”
似乎是沒料到他會這麼問,她搖搖頭:“不是,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給你。”
房間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阿諾德颔首:“我明白了。”
阿諾德或許不清楚維菲娅話中的深意,可赫法卻有所猜測。
不過,他好奇地問道:“隻是一個女仆,值得嗎?”值得付出這樣未知的代價,隻為了一個奴隸,還有,她為什麼會對一個奴隸的生死這麼執着?
他聽到了維菲娅的回答:“重要的不是她的身份,而是我覺得她值得讓我這樣做,那就是值得。”
赫法哽住,同時,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直通他的大腦,原來還能有這種思考方式,一直以來他總是隐隐覺得不對的地方突然被她不經意的話點破,之前他都在一個誤區内被困住,以身份衡量一個人的價值,他總是不可避免地以這種方式思考。
而這句話,也讓阿諾德徹底明白了她的決心。
維菲娅沒有過分在意他們兩個的狀态,她這樣做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關于死而複生,很巧,目前她身上就有個無限重生的詛咒,她在好奇如果這兩個“死而複生”相互沖撞,哪一方會赢,她的身上又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反正,事情不會變得更壞,為什麼不能試試呢?
“消除瑟艮可魔咒的事就依然就給伊西多爾,至于轉移……”赫法與她對視,他難得得正經起來,“事先說好,我可以幫你,但是這件事隻能我們在場的幾個人知道。”
嚴格來說,他并不怎麼在意維菲娅的命,但是有人會在乎,奧莎,奧莎的母親,雖然她們多半可以猜出來,但以她們對維菲娅的在意程度,這件事被她們知道恐怕就不止生氣這麼簡單。
還有伊西多爾,上一位沒被半路夭折的“神的寵兒”,還是他那位初代大魔法師的祖先。
無論伊西多爾獲得強大力量的代價是什麼,他能活到現在,就說明代價已經被支付,不,不止,他的魔力比他記載中的祖先還要強大,似乎并沒有被世界取回一部分,也就是說,這份代價支付得非常出乎意料地完美,完美到令世界的規則極其滿意。
以他對伊西多爾的了解,還有他每次看向她的眼神,以及幾乎判若兩人的行為,這件事多半和維菲娅息息相關。
那麼,現在的大魔法師薩麗斯就不可能不知道維菲娅對他的重要,畢竟伊西多爾是她親自教導出來的學生,甚至于她将自己的姓氏送給他,足以見她對他的喜愛,多半她本來就知道他和維菲娅之間的事。
他暗暗笑起來,這可真是個不讨好的活計。
而他願意冒着風險幫她,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确可以在絕大程度上阻止“死而複生”的施放,破壞這個魔法對世界規則的平衡,因此風險再大,也值得去做。
維菲娅點點頭,她大概猜得出他為什麼要提出這樣的條件,她也有同樣的顧慮,到了現在,她不是不信任同樣是魔法師的伊西多爾,隻是她打心底覺得,他不會同意,且沒有說服的餘地。
她垂眼俯視着熱茶表面映射出來的自己,這一世很多東西都發生了改變,也變得與以往有更大的不同。
視線裡自己的眸光淡淡,接下來她要想辦法,讓海赫夫家族的人把局面攪得更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