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聲響,如凝固一般的寂靜。
維菲娅醒來,眼前是昏暗,五顔六色極淡的煙霧緩緩飄動其間,撫過她的臉。
她下意識站起,隻見在最中央,最為顯眼的地方,懸挂着一個巨大透明的泡,煙霧循着泡環繞。
維菲娅微微睜大眼睛,沒有思考,她邁開腳步,剛走出第一步,她驟然停下,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腳,發現自己并沒有真正踩在實地上,而是懸空。
不作停留,她朝着面前的泡去,越走近越能看清泡裡面的東西。
是龍,哪怕如人類胎兒般蜷縮一團,也能看出和皇室圖書館所記載的模樣别無二緻。
勒霍蜜女神應承她要求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很多。
這裡,會有她想要的線索嗎?
維菲娅擡起手,小心翼翼地觸碰泡,她并沒有被排斥,指尖下的泡溫暖,細小的紋路細膩。
在不驚擾龍的情況下,她開始對四周進行搜索,可一無所獲。
周圍也沒有什麼景色,隻有那些煙霧,和最中央的龍。
她奇異地發現,她明明耗費了許多精力,卻仍然能感覺到精力充沛,沒有絲毫疲憊。
這裡的時間好像靜止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化。
不,還是有的,龍。
龍的身形在一點點變小,泡也在慢慢收縮。
不知過了多久,就連維菲娅也說不清。
其間她試圖找到這個地方的邊界,可她每臨近一個點,直覺告訴她已經快要到的時候,就會被送回來。
如此反複二十多次後,維菲娅終于停下,目光從已經隻剩下拳頭大小的泡移開,擡頭看向這裡所謂的天空,真的是天空嗎?
忽地,一直以來緩慢飄蕩的煙霧像是受到什麼指引般,快速地直沖泡而去。
不過瞬間,所有的煙霧消失不見。
這時的維菲娅才能徹底看清這個地方,是一顆巨大的蛋!
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擠滿蛋殼,發出耀眼的金光,随之符文飄出,代替煙霧曾經飄動的位置,穿過泡裡。
不,不是穿過,是沒入。
少許之間,符文也和煙霧一樣,不見蹤影。
維菲娅站在原地,盯着隐隐能看出泛着神秘金色紋路的泡。
泡突然剝落下來。
維菲娅一陣驚詫,裡面不是維菲娅想象中的龍,而是一顆紅色的,有着極緻生命力的心髒。
它的表面是若隐若現的金色紋路,每搏動一下,原本拳頭大小的心髒就大一分。
心髒越來越大,直到靠近維菲娅,她才發現那不是金色紋路,而是布滿在心髒的金色符文。
隻憑肉眼,維菲娅都能夠看出符文的原始、強大。
心髒突然停住擴大,天頂破碎,一隻尖利的爪子突然和心髒碰撞,産生的巨大風波令她下意識作防禦的姿勢,卻發現自己沒受到任何影響。
上面的幾片掉落物砸在自己身上也不過是穿過自己。
一陣強烈的白光刺目,維菲娅忍不住緊閉,再睜開時,她看到一望無際的白,還有龐大的龍。
維菲娅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前的一幕,龍通體藍色深邃華美,龍角與她想象的不同,晶瑩剔透,隐隐約約能看到蛋殼裡的煙霧。
龍似乎不喜歡這單調的白,爪子對着地面一拍,一望無垠的原野開滿五顔六色的鮮花在風裡搖曳,蔚藍的天空白雲朵朵。
維菲娅看着會動的花,意識到自己并無法感覺到這片地方的流動。
龍作飛翔狀,祂的藍色豎瞳似和維菲娅有瞬間的對視。
她一震,以為自己能被看到,隻見龍張開翅膀,在天翺翔,祂的動作輕快,劃破天空的甯靜,祂追着風,穿過雲霧,飛向天際的另一端,又如同大海的魚,遊戲水中歡樂地回來。
情緒是會被傳染的,維菲娅的唇角不由自主地輕輕勾起,目光跟随祂的身影于天空裡遨遊。
她的眼前忽然閃爍,一陣颠倒。
她掙紮着睜開眼,入目是一片冰川,冰峰聳立,直入天際,海浪波濤洶湧,大海邊緣的寒冰坍塌沒入其中,大浪滾滾。
而最高的懸崖上,一個身着紫色裙子的小女孩迎着風快樂地奔跑,感受來自天地的寒冷,聆聽海底的美妙歌聲,她站定,朝邊上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問道:“這就是你創造的世界嗎?”
維菲娅身體頓住,勒霍蜜女神?來不及細看,整個世界旋轉。
她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個藍色豎瞳的女孩像是看什麼新奇的東西般盯着她的方向,她伸出雙手。
維菲娅僵住,女孩的手透過她的身體,抱起一個渾身泥土的嬰兒,女孩直勾勾地看着嬰兒,對旁邊看不清身影的人開口:“這個種族還沒有名字吧,我要叫他們,精靈,我要賜予他們細長的耳朵,聆聽自由的風聲。”
維菲娅望向疑似真正的勒霍蜜女神,女孩接着說道:“忒斯墨拉,這個小精靈看不見。”
維菲娅沒有動作,她已經理清自己的位置,那就是旁觀這一切。
那道身影終于開口:“是個可憐的孩子。”
是維菲娅聽過的,分不清男女的聲音。
嬰兒探出手,咿咿呀呀地笑,女孩的手覆在眼上:“我要送給她像我一樣藍色的眼睛。”
金色的光乍現,女孩笑着對嬰兒說道:“現在,整個世界,就隻有我們兩個是藍色的眼睛,和偉大的布瑪靈達列一個色彩,是你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