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維菲娅腦中閃過許多,神知道多少,铎都夫人看到她多少記憶。
铎都夫人垂眼含笑:“有時,你會是費裡克的未婚妻,又或者是他的好朋友,你幾乎每次都會和他有所關系,你都會做出相同的舉動,你想見我。”
铎都夫人擡起頭望向維菲娅,她的眼中坦蕩,藍色的瞳孔如水般清澈。
而每次,維菲娅都沒能見到她。
所以這次,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铎都夫人這一次都願意主動來見她。
“您介意嗎?”維菲娅問道,介意她接近她的兒子目的不純。
铎都夫人搖搖頭:“他想要交哪個朋友,和誰一起,都是他自己的心想要這麼做,你也并沒有傷害他。”
話罷,铎都夫人有些嚴肅地開口:“你不用擔心,我看到的隻有一些你來到公爵府的場景。你每次的目的性太強,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你的做法不盡相同。”
她看着眼前這個金發紅瞳的女孩,和她偷偷調查的别無二緻,也看不清她現在在想什麼,而這沒關系,因為她帶來了足夠的誠意。
“在精靈的認知裡有一個詞,叫塵碑。你可以理解為,一個故事擁有許多結局,而這麼多的結局需要有一個點來穩定,塵碑就是這個點。”
“故事裡的所有命運,都會和塵碑交錯,又或者說,會因為塵碑的存在而受到影響。”
維菲娅面上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她并不知道铎都夫人告訴她這個概念的理由,铎都夫人更像是在為自己想要的東西下注。
铎都夫人的眼神變得複雜:“我的意思是,你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塵碑。”
維菲娅猛地撩起眼簾,一雙紅瞳隐隐帶着不解,卻見铎都夫人不像是在開玩笑,她微笑道:“夫人,這種事情可一點也不好笑。”
铎都夫人安靜下來,隻看着面前這個和奧莎年紀相仿的女孩,她沒有告訴維菲娅,她在她的記憶裡感覺到什麼。
在神提出交易時,她心裡也曾隐隐埋怨這個素不相識的人,為什麼她的孩子想要活着,隻能是因為另一個人。
可神沒有理由騙她,她想她的孩子能睜眼,看看這個世界,她想要她活。
她還沒能親手觸碰這個世界,怎麼能就這樣離去。
但她看到了維菲娅的記憶,哪怕短暫,她詫異于她的壓抑,感受來自她生命深處的孤苦,久久無言。
神是有意讓她感覺到的。
也是神,若有若無地透露,讓她能把維菲娅和塵碑聯系起來。
塵碑背負着龐大的命運,铎都夫人很清楚這一點,隻是她從未想過,塵碑會是一個人類。
不該是一個人類。
铎都夫人接着開口道:“你和我的記憶,隻要稍微合在一起,不難發現你奇怪的地方,所有人都在按照一條軌迹前進,隻有你,不僅擁有不同的軌迹,還迫使其它人的軌迹因為你改變。”
铎都夫人稍稍思索,開口說道:“這聽起來很牽強,但我的直覺從來不會出錯,而神似乎也希望我能把這個告訴你。”
這一世總是能聽到許多不一樣東西的維菲娅,如今已經能很好地接受爆炸的信息,很多事情都和神有關,她暗暗想着要把“神”也加入她的計劃中。
“夫人,請恕我失禮,您是需要我做什麼嗎?”這樣的信息,值得一個同等的價格。
這次,铎都夫人看懂了她,維菲娅把她說出來的信息當做是她和她的交易。
铎都夫人搖頭,神色平靜,眼底含着淡淡的悲傷:“莎莎哪怕平安降生,身體也一直不好,直到你來到拉奇戈。”
她眼裡清澈見底的湖面似乎蕩起波浪,又複堅定:“這隻是一個母親的請求,她這一生注定與你息息相關,在這條路上,我想請你照顧她一二,無論她做了什麼選擇,我都想她能肆意、痛快地活。”
話罷她站起來,朝着維菲娅深深鞠了一躬:“拜托你了。”
維菲娅急忙起身扶住她:“夫人。”
她注視着铎都夫人,記憶裡遠在故鄉身形已經模糊的媽媽不知怎的與眼前為女兒憂慮的母親有一瞬間的重合,她控制自己不低頭看項鍊。
維菲娅頓感苦澀又複雜,聲音不覺間愈加溫和,怕自己一時失言會傷害到這位母親:“夫人,奧莎是一個人,一個獨立的人,就算她真的是因為我才存在,那又如何呢,她都是她自己,她不會被任何人捆綁。”
铎都夫人肉眼可見的怔愣,不自覺地,她的眼眶發紅,她低下頭,像是松了口氣,再看維菲娅時,眉眼淺笑,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憂慮。
她握住維菲娅扶她的手,微微發緊:“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不要告訴任何人你今天在意識深處經曆了什麼。”
铎都夫人的提醒雖然在維菲娅的意料之外,但她的知情在她的意料之中,這位東大陸唯一的精靈,她知道東西的比維菲娅料到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