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風餐露宿的孩子在野外發生了争吵。
紅頭發的那個離開了。】
羅恩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我瘋了嗎?!”
【“你怎麼會在這兒?”
顯然,羅恩希望這個問題晚一點提出,或根本不提出。
“嗯,我——你知道——我回來了,如果——”他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如果你們還要我的話。”
……
劍光一閃,寶劍突然刺出,哈利縱身閃開,金屬聲當的一響,接着是一聲長長的尖叫。
……
他自己和赫敏的恐怖幻影不見了,隻有羅恩站在那兒,無力地提前寶劍,低頭看着石頭上挂墜盒的碎片。
哈利慢慢走回他身邊,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羅恩呼吸粗暴,眼睛一點也不紅,還是原來那樣的藍色,還有點濕潤。
……
寶劍當啷一聲從羅恩手中掉下,他跪倒在地,抱着腦袋。他在發抖,哈利知道那不是因為寒冷。哈利把破挂墜盒塞進口袋,跪到羅恩身邊,謹慎地把一隻手放到他的肩上。沒有被甩掉,他覺得是個好兆頭。
……
“她就像我的姐妹,”他繼續說,“我像愛姐妹一樣愛她,我相信她對我也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我以為你知道。”
……
“對不起,”他甕聲甕氣地說,“對不起,我不該離開。我知道我是個——是個——”
他在黑暗中環顧四周,仿佛希望一個足夠惡毒的詞會飛撲下來認領他。
“你今晚差不多都補償了,”哈利說,“撈出寶劍,消滅魂器,還救了我的命。”】
“你們——”哈利瞪大眼睛:“不,我絕不會(西裡斯用腦袋撞了撞哈利,于是他趕緊把原來想說的話吞回去)、我發誓我對赫敏的愛,但隻是像姐妹一樣愛她!”
羅恩和赫敏紅着臉同時對哈利喊:“我沒有/我沒有!”
【……他躍進了黑夜,向上直飛,到了塔樓最高的窗戶口——
……窗戶是黑石塊上極窄的縫隙,人鑽不進去……透過它剛剛能看到一副骨架子,蜷曲在毯子下面……是死了,還是睡着了……?
……
……薄毯子下面瘦弱的身軀動了一下,轉過來朝着他,骷髅般的面孔,眼睛睜開了……那個虛弱的人坐了起來,深陷的雙眼盯着他,盯着伏地魔,然後笑了,牙齒幾乎掉光……
“你來了。我想你會來的……總有一天。但是你此行毫無意義。我沒有擁有過它。”
“你撒謊!”
……
……當哈利說話的時候,他的傷疤前所未有地灼痛起來,有那麼幾秒鐘,他低頭看到的不是奧利凡德,而是另一個人,同樣蒼老,同樣瘦削,但卻在輕蔑地笑着。
……
“殺了我吧,伏地魔,我很高興去死!但是我的死不會帶來你所尋找的東西……有很多東西你不明白……”
“殺了我吧!”那個老人要求道,“你不會赢的,你不可能赢的!那根魔杖絕不會,永遠不會是你的——”
伏地魔的憤怒爆發了,突然一道綠光充滿了牢房,老頭虛弱的身體從硬闆床上被抛向空中,然後落了下來,毫無生氣。】
鄧布利多沉默地觀看着這一切。
沒人有勇氣多嘴問一句這是誰。
【“你不可以傷害哈利·波特。”他尖叫道。
“殺了他,西茜!”貝拉特裡克斯厲聲喊道,然而又是啪的一聲爆響,納西莎的魔杖也飛到空中,落在了客廳的另一邊。
“你這個肮髒的小猢狲!”貝拉特裡克斯叫罵道,“你竟敢奪走女巫的魔杖,你竟敢違抗主人?”
“多比沒有主人!”小精靈尖聲說道,“多比是一個自由的小精靈,多比是來營救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們的!”
……
“多比!”
小精靈微微晃了一下,星星映在他閃亮的大眼睛裡。他和哈利同時低頭看到了銀色的刀柄,插在小精靈起伏的胸口。
“多比——不——救命啊!”哈利朝着小屋狂喊,朝着那邊走動的人們狂喊,“救命啊!”
他不知道也不關心他們是巫師還是麻瓜,是敵還是友。他唯一關心的是一片深色正在多比胸前洇開,小精靈細細的手臂伸向哈利,眼中露出一絲懇求。哈利抱住他,把他側身放在清涼的草地上。
“多比,不,不要死,不要死——”
小精靈的眼睛找到了他,嘴唇顫抖着,努力想說話。
“哈利……波特……”
然後小精靈微微戰栗了一下,變得無比的安靜,他的眼睛像兩個大大的玻璃球,映着他再也看不到的閃爍星光。】
“不!”
哈利現在和多比——二年級讓他吃盡苦頭的家養小精靈——的感情還沒有那麼深,但這不代表他能看着為了救他而死的小精靈而毫無反應。
【“當然啦,格林德沃逃跑了。他在自己國内已經有了點前科,可不希望把阿利安娜的賬也算在他頭上。阿不思解脫了,不是嗎?擺脫了妹妹這個負擔,可以無牽無挂地去做最偉大的巫師——”
“他從來沒有解脫。”哈利說。
“你說什麼?”阿不福思說。
“從來沒有,”哈利說,“你哥哥死去的那天夜裡喝了一種毒藥,變得精神錯亂。他開始喊叫,向一個不在場的人發出懇求:‘别傷害他們,求求你……沖我來吧。’”
……
“他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前,跟你和格林德沃在一起,我知道是這樣。”哈利說,想起了鄧布利多帶着嗚咽的懇求,“他以為自己正眼看着格林德沃傷害你和阿利安娜……這對他來說太痛苦了,如果當時你看見他,就不會說他已經解脫。”】
“……謝謝你,哈利。”鄧布利多輕聲說。
【哈利說,“快跟我們說說霍格沃茨吧,納威,我們什麼消息都沒有。”
(這個名字一出來,納威簡直不敢相信那個狼狽但自信的人是他。)
“學校……唉,它現在已經不像霍格沃茨了。”納威說着,臉上的笑容隐去了,“你們知道卡羅兄妹嗎?”
“就是在這裡教書的那兩個食死徒?”
“他們不光教書,”納威說,“紀律也歸他們管。這兩個卡羅,最喜歡懲罰學生。”
“像烏姆裡奇一樣?”
“哪裡,烏姆裡奇跟他們一比,還算是溫和的。如果我們做了錯事,别的老師都得把我們交給他倆。不過,老師們隻要能躲得過去就不這麼做。看得出來,他們也像我們一樣恨那兩個人。”
“阿米庫斯,那個男的,教以前的那門黑魔法防禦術課,現在其實就是赤裸裸的黑魔法了。要我們在那些被關禁閉的人身上練習鑽心咒——”
“什麼?”
哈利、羅恩和赫敏異口同聲的驚叫在整個通道裡回蕩。
“是啊,”納威說,“我這個傷就是這麼來的。”他指指面頰上一道特别深的傷口。
“阿萊克托,阿米庫斯的妹妹,教麻瓜研究課,這現在是每個人的必修課了。我們都是聽她說麻瓜就像動物一樣,又髒又蠢,對巫師兇惡殘暴,逼得巫師四處躲藏,還說現在正常秩序得到了重新建立。這道傷口,”他指指臉上的另一條口子,“是因為我問她和她哥哥手上沾了多少麻瓜的鮮血時留下的。”】
赫敏不敢相信她看到了什麼:“不——,霍格沃茨……他們怎麼敢的……食死徒進入了學校……”
【哈利看着唐克斯。
“你不是在你母親家裡陪着小泰迪嗎?”
“我受不了蒙在鼓裡的滋味——”唐克斯顯得很痛苦,“我母親會照顧他的——你看見萊姆斯了嗎?”
“他要領一支隊伍去操場作戰——”
唐克斯二話沒說就跑了。
……
“你看見萊姆斯了嗎?”唐克斯沖着他的背影大聲問。
“剛才他在和多洛霍夫決鬥,”阿不福思喊道,“後來就沒看見他了!”
“唐克斯,”金妮說,“唐克斯,我相信他沒事的——”
可是唐克斯已經在飛揚的塵土中跑去追趕阿不福思了。】
“如果我們這兒沒有第二個人叫萊姆斯,”西裡斯已經恢複了人形,“這是你(萊姆斯抗拒地看着他)——你未來的——,但是這個名字我怎麼有些耳熟呢?唐克斯……”
【哈利、羅恩和赫敏跑上前去相助,一道道強光射向四面八方,跟珀西格鬥的那個人快速後退,他的兜帽滑落了,他們看見他高高的額頭和雜色的頭發。
“你好,部長!”珀西大喊一聲,沖着辛克尼斯幹脆利落地發了個惡咒。辛克尼斯丢掉魔杖,用手抓住長袍的胸口處,顯然難受極了。“我說過我要辭職的吧?”珀西補充了一句。
……
“你在開玩笑,珀西!”弗雷德喊道,跟他搏鬥的那個食死徒在三個昏迷咒的重擊下癱倒了。辛克尼斯倒在地上,全身冒出許多小釘子,好像正在變成一種海膽。弗雷德高興地看着珀西。
“你真是在開玩笑,珀西……我好像很久沒聽你開玩笑了,自從你——”
空氣突然間爆炸了。……他聽見了同伴們的大喊和慘叫,卻無法知道他們到底怎麼了——
然後,世界漸漸化為疼痛和一片模糊。……接着,他聽見了一聲令他揪心的慘叫,那叫聲裡所表達的痛苦,絕不是火焰或咒語能夠引起的。哈利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心頭極度,比他這一天、這一輩子的任何時候都要恐懼……
……
“不——不——不!”有人在大喊,“不!弗雷
德!不!”
珀西搖晃着他的弟弟,羅恩跪在他們身邊,弗雷德的兩隻眼睛空洞地瞪着,臉上還留着最後的一絲笑容。】
這下,輪到喬治呆滞地僵在椅子上。
他的雙胞胎兄弟——,自出生起無論做什麼都在一起——,分開過的兄弟——,死了?
這不可能,他不相信。
“弗雷德……”
“嘿,兄弟,喬治,喬吉,我在這兒,我們都在!”
弗雷德心裡的恐慌不比任何人少,但他竟然還分心地想到還好媽媽不在這兒,不然她一定會哭得昏厥過去。
紅着眼睛的羅恩轉過身,跪坐在椅子上,但他發現根本沒有他插手的餘地,兩個哥哥完全無視了他。
【“我有個難題,西弗勒斯。”伏地魔輕聲說。
“主人?”斯内普說。
伏地魔舉起老魔杖,細緻優雅地捏在指間,像捏着一根指揮棒。
“它為什麼對我不管用呢,西弗勒斯?”
……
“老魔杖不能好好地為我效力,西弗勒斯,因為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老魔杖屬于殺死它前任主人的那位巫師。是你殺死了阿不思·鄧布利多。隻要你活着,西弗勒斯,老魔杖就不可能真正屬于我。”
“主人!”斯内普抗議道,一邊舉起了魔杖。
……
伏地魔用老魔杖猛擊了一下空氣。斯内普毫發未傷,刹那間,他似乎以為自己暫時被豁免了。接着,伏地魔的意圖就清楚了。大蛇的籠子在空中翻滾,斯内普隻發出一聲尖叫,籠子就把他的腦袋和肩膀罩住了,伏地魔用蛇佬腔說話了。
“殺。”
一聲可怕的慘叫,哈利看見斯内普臉上僅有的一點血色也消失了,蛇的尖牙紮進了他的脖子。他無力地推開那帶魔法的籠子,膝頭一軟倒在地上,臉色變得煞白,黑黑的眼睛睜得老大。
“我很遺憾。”伏地魔冷冷地說。
……
“拿……去……拿……去……”
斯内普身上流出來的不僅是血。一種銀藍色的、既不是氣體也不是液體的東西,從他嘴裡、耳朵裡和眼睛裡冒了出來。哈利明白這是什麼,但不知道該怎麼做——
一隻憑空變出的細頸瓶被赫敏塞進了他顫抖的手裡。哈利用魔杖把銀色物質撈取到瓶子裡。瓶子滿了,斯内普的血似乎也已流盡了,他抓住哈利長袍的手無力地松開了。
“看……着……我……”他輕聲說。
綠眼眸盯着黑眼眸,但一秒鐘後,那一雙黑眸深處的什麼東西似乎消失了,它們變得茫然、呆滞而空洞。抓住哈利的那隻手垂落在地上,斯内普不動了。】
斯内普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好似死的不是他一樣。
【羅恩和赫敏沒有對哈利說一句話就走開了。哈利看見赫敏走到金妮面前抱了抱她,金妮的臉腫着,滿是污垢。羅恩走到比爾、芙蓉和珀西身邊,珀西摟住了羅恩的肩膀。就在金妮和赫敏靠近家裡其他人時,哈利看清了躺在弗雷德身邊的兩具遺體:萊姆斯和唐克斯,臉色蒼白,一動不動,但看上去很甯靜,似乎在施了魔法的漆黑的天花闆下安詳地睡着了。】
西裡斯猛地轉過頭:“月亮臉。”
萊姆斯勉強勾起一個難看的笑:“我們都死了。”
詹姆、西裡斯、他,還有一個現在他還不認識的女孩兒。萊姆斯痛苦地想,這是他的錯。
【“哈利不應該知道,否則他怎麼能有勇氣來做該做的事呢?”
“什麼是他該做的事?”
“那是哈利和我之間的事,現在好好聽着,西弗勒斯。我死以後會有那麼一天,不要跟我争,别打斷我!會有那麼一天伏地魔會為他的那條蛇而感到擔心。”
“擔心納吉尼?”斯内普很震驚。
“沒錯。隻要有一天伏地魔不再派那條蛇出去執行命令,而是把它用魔法保護起來,我想那時,就是告訴哈利的時候。”
“告訴他什麼?”
鄧布利多深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告訴他在伏地魔企圖殺死他的那個晚上,當莉莉用生命為他立起一道保護屏障時,索命咒反彈到伏地魔身上,而伏地魔的一片靈魂也撕裂開來,寄生在那棟倒塌建築物中唯一活着的靈魂上了。伏地魔的一部分在哈利體内活動着,這也是為什麼他能與蛇交談、他的思維能與伏地魔相通的原因。隻要伏地魔丢失的那片靈魂碎片還在哈利身上被保護得好好的,伏地魔就死不了。”
……
“那麼那孩子……那孩子必須死?”斯内普相當冷靜地說。
“而且必須是伏地魔自己動手,西弗勒斯,這很重要。”
……
鄧布利多睜開了眼睛,斯内普看起來十分驚恐。
“你一直保護他的生命就是為了讓他在關鍵時刻去死?”
“别這麼驚訝,西弗勒斯,你曾經眼看着多少人死去啊?”
“以前那些都是我救不了的。”斯内普說道,他站了起來。“你利用了我。”
“什麼意思?”
“我為你做間諜,為你說謊,為你身陷險境。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保護莉莉·波特的兒子。現在你告訴我把他養大就是為了把他像豬一樣宰——”
“這很令我感動,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嚴肅的說道,“但是說到底,畢竟你已經變得想要保護那孩子了吧?”
“保護他?”斯内普大叫。】
“鄧布利多——”又猝不及防地得知了一個消息,西裡斯連‘校長’或‘先生’的尊稱也不喊了。
鄧布利多疲憊地閉上眼:“我很抱歉。”
【他躺在地闆上,恐懼潮水般襲來,葬禮的鼓聲在他内心咚咚敲響。死會疼嗎?多少次他以為死到臨頭而又僥幸逃脫,卻從未真正考慮過死亡本身。他對活的願望總是比對死的恐懼要強烈得多。但現在他沒有想到要逃跑,要擺脫伏地魔的魔爪。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剩下來的隻有一件事了:死。
……
突然,納威差點撞在他身上。納威和另一個人一起從操場上搬進一具屍體。哈利低頭一看,心頭又像是挨了一擊:科林·克裡維。他還不夠年齡,肯定是像馬爾福、克拉布和高爾那樣偷偷溜回來的。死去的他顯得那麼幼小。
……
飛賊。他無力的手指在脖子上挂的皮袋裡摸索了一會兒,把它掏了出來。
我在結束時打開。
哈利低頭盯着飛賊,呼吸急促而粗重。現在他希望時間過得越慢越好,時間卻仿佛加快了速度,他好像是不假思索,便豁然開朗。這就是結束。是時候了。
他把金色的金屬表面貼在唇上,輕聲說道:“我要死了。”
金屬殼裂開了。
……
“你們會陪着我?”
“直到最後。”詹姆說。
“他們看不見你們?”哈利問。
“我們是你的一部分,”西裡斯說,“别人都看不見。”
哈利看着母親。
“待在我身邊。”他輕聲說。
……
伏地魔已經舉起魔杖。他的腦袋仍然偏向一邊,像一個好奇的孩子,想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哈利直視着那雙紅眼睛,希望那一刻立即到來,越快越好,趁自己還能夠站立,還沒有失去控制,還沒有暴露出恐懼——
哈利看見那張嘴在動,綠光一閃,一切都消失了。】
“哈利——”
真的目睹哈利的死時,西裡斯終于明白哈利看到自己的死時的感受。他緊緊地捏着哈利的肩膀,一定捏痛他了,哈利的臉扭曲了一下,西裡斯說:“哈利,活着好嗎?我們都要活着。”
【當他在它周圍轉來轉去的時候,鄧布利多向他走來,腳步輕快而挺拔,他身穿着一件破舊的深藍色長袍。
“哈利。”他張開手臂,他的雙手都是白皙而完整的。“你是一個很棒的小夥子,你很勇敢,是一個勇敢的人,來,我們一起走。”
鄧布利多在一把椅子上坐下,而哈利坐進了另一把椅子,他愣愣地盯着自己以前的校長的臉龐。鄧布利多銀色的長發和胡須,半月眼鏡後面的睿智的藍眼睛,還有鷹鈎鼻:一切都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但是……
“但是你已經死了。”哈利說。
“哦,是的。”鄧布利多實事求是地說。
“那麼……我也死了?”
“啊。鄧布利多安靜地微笑着說,這倒是個問題,不是嗎?”
“基本上說,我親愛的孩子,我認為沒有。”
“沒有?”哈利重複道。
“沒有。”鄧布利多說。
“但是……”哈利本能地把手伸向了他的閃電形傷疤,它好像不在了,“但是我一定是死了——我并沒有保護我自己,我愚蠢地讓他殺了我!”
“我想那,”鄧布利多說,“一定就是問題的關鍵。”】
哈利有些迷糊了:“我到底——呃,未來的我——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有?”
【“他們說他在之後的幾年裡顯示出了自責,他獨自待在紐蒙迦德的……,我希望這是真的,我情願相信他為了他所做的一切感到恐懼和懊悔,也許對伏地魔說謊就是他在企圖彌補他的過錯……防止伏地魔拿走死亡聖器。”
“也許也是防止他入侵你的墳墓?”哈利提出,鄧布利多輕輕地眨了眨眼。
……
“那個男孩……死了嗎?”
一雙比想象中柔軟的手碰了碰哈利的臉,又摸了摸他的心髒,他感覺到那個女人急促的呼吸着,感覺到她那貼着他肋骨的心跳聲。
“德拉科還活着嗎?他在城堡裡嗎?”
這句耳語幾不可聞,她的嘴唇幾乎貼着哈利的耳朵,頭傾得很低,長長的頭發擋住了哈利,因而其他人都看不到他的臉。
“是的,”他輕聲回答。
他感到胸前的那隻手攥緊了,指甲戳到了他。然後她收回手,坐直了身子。
“他死了!”納西莎·馬爾福對旁觀者們說。
他仍然躺在地上裝死,他明白,唯一能讓納西莎進入霍格沃茨去找兒子的方法就是跟着勝利的大軍一塊兒進去,她已經不在乎伏地魔的勝負了。】
是納西莎·馬爾福。
“媽媽……”
德拉科·馬爾福第一次、也是真正地明白了[莉安德拉]在日記本裡寫的那句[馬爾福家族的本質是家人至上]和[母愛很偉大]的含義。
【納威敏捷地破解了施在他身上的束縛咒,燃燒着的帽子掉了下來,從它中間露出了一個銀色的東西,柄上的紅寶石熠熠生輝――
在這人群嘈雜,巨人混戰以及馬人的馬蹄聲中,銀劍重重的落地聲沒有任何人能聽得到,但這一刻它還是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納威幹淨利落地砍下了伸到空中的巨蛇的腦袋,它旋轉着飛上高空,在門廊劃過一道微光。伏地魔狂怒的張大嘴巴尖叫,但誰也聽不見他的聲音。蛇的屍體掉下來,砸在他的腳邊。】
“納威!納威!你殺了伏地魔的魂器——,他第六、呃,第七個魂器!”
在前面的片段中,斯内普的記憶有提到這點,和[莉安德拉]的世界不同,他們這個世界不僅制作全了魂器,還多了一個哈利。
“我?我?”
納威不敢相信,他指着自己的鼻尖,傻愣愣地重複着。
【“别碰我女兒,你這個母狗!”
韋斯萊夫人脫掉了穿在身上的鬥篷,騰開雙臂,貝拉特裡克斯停下了戰鬥,盯着她的新挑戰者大笑起來。
“閃一邊去!”韋斯萊夫人沖三個女孩喊着,她揮動魔杖開始了戰鬥。哈利緊張又高興地看到莫麗·韋斯萊用魔杖靈活地發動着攻擊,而貝拉特裡克斯的笑容則僵了下來化做一陣咆哮。光束不斷從兩人的魔杖中噴射出來,周圍的地闆變得滾燙開裂,兩個女人都在以死相搏。
當有幾個學生跑過來打算幫她時,韋斯萊夫人大喊着:“不!回去!回去!她是我的!”
……
“如果你被我殺了,你那群孩子可怎麼辦呢?”貝拉特裡克斯一邊跳躍着躲避莫麗的咒語,一邊用她主人那般嘲諷的聲音說道,“如果媽咪和弗雷德一樣慘死了呢?”
“你――别想――再碰――我的——孩子!”韋斯萊夫人尖叫道。
貝拉特裡克斯笑着,就像她把自己的堂兄弟西裡斯推到帷幕後面時一樣愉快地狂笑着,哈利突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莫麗的咒語穿過貝拉特裡克斯張開的雙臂,擊中了她的胸膛,直指她的心髒。
貝拉特裡克斯的笑容凝固了,眼睛凸了出來,瞬間,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而後倒在了地上,伏地魔嚎叫了起來。】
弗雷德和喬治還黏在一起,生怕一分開就再也見不到了,他們共同——還有前排的羅恩——叫着:“媽媽——”
貝拉的死法都和自己相差不多。西裡斯如坐針氈地左看右看,害怕引起萊姆斯和哈利的注意:“她可真是個厲害的女巫,不是嗎?”
【“老魔杖真正的主人是德拉科·馬爾福。”
伏地魔的臉因為震驚變得慘白了,但馬上恢複了。
“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他柔和地說,“就算你是對的,波特,那對你我來說也沒什麼差别。你再也沒有鳳凰尾羽的魔杖了,我們僅用魔法技巧決一高低……在我殺了你以後,我會去關心一下德拉科·馬爾福的……”
(德拉科白着臉,實在不想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黑魔王嘴裡。)
“但是太晚了,”哈利說,“你沒有機會了。因為我搶先了一步,兩周前我已經戰勝了德拉科·馬爾福,我從他那裡得到了魔杖。”
……
一道紅光劃破了他們頭頂上被施了魔法的天空,就好像耀眼的陽光掠過窗台從離他們最近的窗戶裡射進來,同時照亮了他們兩人的臉,伏地魔的臉看起來就像燃燒了一般,與此同時,哈利用德拉科的魔杖指着空中,他聽到兩聲最高分貝的、注入了全部的期望的叫聲同時響起:
“阿瓦達索命!”
“除你武器!”
随着猶如大炮一般的巨響,金色的火焰從他們兩人的魔杖中噴發出來,就在兩人剛才踩過的生死圈的中心,咒語沖撞在了一起。哈利看到了伏地魔的綠色魔咒碰到了他自己的魔咒,看到了老魔杖高高地飛起,在日出的映襯下,劃過施了魔法的天花闆,就像納吉尼的頭。
它從那個夢寐以求想要擁有它的人的方位劃過。
而後哈利,做為一個出色的找球手,在伏地魔倒地的同時用他空着的一隻手抓住了那根魔杖――而伏地魔雙臂張開,猩紅的眼睛裡的瞳孔張開翻了起來。
湯姆·裡德爾死了,以最平凡的樣子死掉了,他的身體綿軟地收縮在一起,雙手空空,蛇一般的臉慘白空洞。伏地魔死了,被他自己的咒語彈回去殺死了,哈利握着兩根魔杖站在那裡,低頭看着地上那敵人的空殼。】
屏幕變得一閃一閃的,還發出刺耳的噪音。
【很抱歉,我多餘的能量隻能夠透露到這裡了……】
【那麼,現在,來選擇吧——,你們要保留記憶嗎?
另,未成年巫師不在選擇行列裡,為了你們的健康着想,你們的記憶不會被保留,1980年的你們的大腦承受不了這麼龐大的信息量。】
鄧布利多的記憶力還算不錯,至少幾個小時前——雖然這幾個小時發生的事、塞進腦子裡的信息量實在太多了——的事還是記得的,他問:“你曾說‘擁有了重來的機會’,所以我想問,你說的返回原本的世界,真的隻是單純地回去嗎?”
【不愧是阿不思先生。不,是‘重來’,回到錨點誕生的時刻,擁有這裡的所有記憶,很抱歉——,我隻能做到這樣的程度了。】*
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傻子,他們聽出了屏幕背後的意思。
錨點,哈利·波特,誕生日,1980年7月31日。
如果沒聽錯,他們離開這裡後會回到……過去?!
……
觀影廳裡,死氣沉沉的寂靜過後。
除了斯内普,其他人都選擇了保留記憶。
1981年7月31日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在食死徒的老巢裡,在離伏地魔很近的地方。
那時候偏執地陷在力量的泥沼中的斯内普還沒有像現在一樣,熟練地使用——能把伏地魔騙過去的——大腦封閉術,他不能保證這些記憶不會被伏地魔讀取到。
【對了,差點忘記,在告别之前,還有份禮物想轉交給萊姆斯先生。】
萊姆斯疑惑地“嗯?”了一聲。
屏幕繼續顯現出新的字迹。
【[月亮藥劑]配方已公開。
發明者:嘉麗莎·斯佩多女士。】
又适時地放出字幕。
【嘉麗莎·斯佩多(1855-至今)
畢業于赫奇帕奇學院,曾擔任聖芒戈的院長。1975年研究出‘月亮藥劑’,具體作用為:隻要不直視月光,就不會變成狼人,哪怕變成狼人,隻要躲開月光的照射,也會慢慢變回人形。】
【公開魔藥配方已獲得嘉麗莎女士本人的同意,但嘉麗莎女士希望這能幫助到真正的受害者,而不是成為什麼人斂财的工具。】
萊姆斯無措着看向好朋友。
他歡喜地為萊姆斯鼓了鼓掌,而後哈利、羅恩、赫敏、納威、弗雷德、喬治、鄧布利多校長、穆迪也加入了進來。
——看過觀影後,萊姆斯的狼人身份已經不算秘密了。
于是他顫抖着聲音,向屏幕道謝,并拜托屏幕向嘉麗莎女士轉達自己謝意。
【我會的。】
【你們——包括很多我沒有足夠的力量拉進觀影廳裡的人——都是我喜愛着的孩子們,因此我想給你們一個更美好、更圓滿的結局。】
【那麼,祝你們的未來與過去,都一帆風順,平安幸福!】
鄧布利多起身,認真地說:“謝謝你。”
“謝謝。”/“謝謝你。”
在離開觀影廳前,其他人也都道了謝。
*
觀影廳又恢複了無人的寂寥。
屏幕卻晃晃悠悠地顯示出三行字來。
【謝謝你,救世主,莉安德拉。】
【謝謝你,救世主,沢田綱吉。】
【謝謝所有為這個世界提供愛意,讓我能夠擁有新生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