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蒸好,宗敏又打了個青菜雞蛋湯,用折耳根、辣醬和醋調了碗蘸料。
張念秋一看蘸料裡的折耳根就皺眉,另拿了隻碗,挖勺辣醬、倒些醋,放在褚辰面前:“姐夫你吃這個,阿媽又忘記你不吃折耳根了。”
宗敏嫌她多事,“拿勺子舀了蘸料放在包子上吃,幹淨又衛生,折耳根放的不多,避開就是,又占個碗,不用刷啊!”
“我刷、我刷,不敢勞您老動手。”
“死丫頭,一天不氣我皮癢是吧?”
不敢硬犟,張念秋小聲嘀咕道:“明知姐夫不吃折耳根還放……當心阿姐知道,再不讓姐夫上門。”
宗敏觑眼女婿的臉色,拍了記閨女的胳膊:“吃飯!”
說罷,在褚辰對面坐下,夾了個包子放在他碗裡:“餡裡放了蔥姜、花椒和酸菜,你吃吃看,是不是沒啥膻味?也沒那麼膩?”頓了頓,宗敏又虛虛地道:“你們忙,要不把昭昭送過來,我照看幾天?”
褚辰都不帶思考的,張口回絕道:“昭昭在山野裡自由慣了,離開我和邱秋,怕是一時适應不了城裡的生活。”
這不是阿姐孕吐那會兒,阿媽當着姐夫的面對阿爸說的話嗎?!
張念秋“噗嗤”一聲樂了,沖褚辰豎了豎大拇指:你是懂陰陽人的。
宗敏一噎,瞪她:我怕是生了個菜包!
張念秋縮縮頭,不吱聲了,塞了包子在嘴裡,大口咀嚼。
這吃相,宗敏又想敲她。
褚辰夾起包子咬了口,不由眯了眯眼,餡調的真好,怪不得嶽母幾頓茶飯,便把聽說嶽父去逝來家看望的張局給迷糊得非卿不娶。
這話,要讓邱秋聽到非嗤之以鼻不可,幾時美食成了原罪?不過是一個有心勾引,一個貪戀美色罷了!
“老褚,褚辰——”沈瑜之一下班就騎車跑來了,他要跟褚辰回家拿複習資料。
“誰啊?”張念秋吃着,端碗走到陽台上探頭往下一看,“沈瑜之,上來上來,我阿媽包了包子,老香了!”
“那我不客氣啦!”沈瑜之支好自行車,幾步一蹿,飛快上了樓。
張念秋放下抱着的碗,給他盛湯,拿筷子。
人進門,碗筷已在褚辰身旁擺好。
“宗姨。”
“還沒吃飯吧,”宗敏拿了個包子遞給他,招呼道,“坐,嘗嘗我包的羊肉餡包子。”
“宗姨一手好茶飯,誰吃不說香迷糊了。”沈瑜之接過包子就往嘴裡塞。
褚辰踢他:“洗手!”
沈瑜之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包子上的灰手印,臉一紅,放下包子,進廚房擰開水龍頭,搓洗起來。
宗敏怕他洗不幹淨,扭頭道:“窗台上有香皂。”
“看到了。”洗完,沈瑜之甩着兩手從廚房出來,胡亂地在褲子上抹了把,一屁股在褚辰身邊坐下,環顧四周,詢問道:“張叔呢,還沒下班回來嗎?”
張念秋:“去茂林大隊參加勞動去了。”
宗敏看看牆上挂的鐘:“走時也不說一聲,被褥、換洗衣服都沒拿。”
沈瑜之有經驗:“那今晚肯定回來。”
宗敏:“誰知道呢。三月也是,什麼都不帶,就跑去月亮灣大隊參加春耕。”
“月亮灣有阿姐,他去阿姐家還要帶什麼。”張念秋嚼着包子,含糊道。
“行行,七點後,他要還不回來,我給你們打電話,讓你阿姐張羅床被子,你給他送去。”
這話說的,誰敢讓一個小姑娘晚上帶着鋪蓋卷走山路啊?
沈瑜之看褚辰沒吱聲,忙接話道,“有我和褚辰呢,用不着念秋。”
張念秋一連吃了兩個包子,捧起碗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湯:“沈瑜之,你今晚也要在阿姐家住吧?”
沈瑜之點點頭,他高中那會兒,整天跟着H小兵們天南地北地跑着大串連,課沒上幾節,複習都不知道從哪下手,得讓褚辰這個僞乖寶真學霸幫他寫張計劃表。
“那我阿姐家薄被不夠用。阿媽,你拿床被褥,再給我阿爸收拾身換洗衣服,等會兒我們一起帶上。”
宗敏颔首,問褚辰:“你什麼時候去市機械廠報道?”
“月底。”
今天是10月21日,離月底沒幾天了。宗敏點點頭:“走前你來一趟,我找人給你們湊些布票、糧票、工業券。”
“思銘哥月底退伍回來,他和嫂子也要添置。票我和邱秋攢了些,夠用了。”
“張思銘要退伍?!”宗敏又驚又怒,“老張知道嗎?”
今早剛打電話通知他,褚辰微微一笑:“知道!”
宗敏咬牙:“好啊,就單單瞞着我!”她這個繼母當的可真是失敗!
張念秋舉手:“我也剛聽姐夫說,才知道大哥大嫂君浩君澤他們要回來。”
“你别插話!”宗敏氣沖沖地吼了聲閨女,問褚辰:“他回來,組織上給安排工作了嗎?住哪?”
“安排了,縣食品廠車間的韓主任下月調去供銷社南貨店,他回來正好接任。”
住的地方嘛,不用愁。蘇廠長上任的第二年,按照褚辰寫的計劃表,申建了托兒所、幼兒園和兩棟職工宿舍。
“食品廠?!”宗敏狐疑地盯着褚辰臉上的表情:“你的主意?”
褚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