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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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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退掉了機票,重新回到了庾璎家。

庾璎回家路上就已經好了,擦幹了臉,拍拍褲子上的灰,從地上坐起來,把拖鞋穿正,仿佛剛剛的失态都不曾發生過,她隻說:“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卻隻字不提自己為什麼害怕,為什麼像沒頭蒼蠅一樣從家裡跑出來,就隻為看我和庾晖一眼。

庾璎說過,人在恐懼的時候,腦子好像短暫地不屬于自己了。我擔心,剛剛庾璎再次經曆了這樣一遭,這樣的擔心讓我沒有辦法拎着行李箱一走了之。

回家的路上,庾晖臉色很不好看。

我和庾璎坐在後排,全程在進行一些不痛不癢的閑聊,庾璎不提剛剛,我也就不好主動問起。

回到家之後,庾璎就說有點累,困得睜不開眼,要再睡一會兒。她進了卧室,關上門。

我過了半小時,聽不見屋子裡的動靜,有些緊張,悄悄把門打開一條縫,看見庾璎睡得很熟。

隻是她又發起燒來。

前兩天着涼根本就沒好,今早又在冷風裡跑了一身汗,我把庾璎喊起來吃藥,她臉都燒紅了,眼球也有紅血絲,喝了滿滿一茶缸的水,然後看了我一眼。

她似乎有話想說,但沒有講出口,隻是把茶缸遞給我,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睡去。

我帶上卧室門出來,聞到了煙味,是從廚房飄來的。庾晖站在廚房抽煙,見我進去,把煙滅在水池裡,順手打開了廚房的窗。

我和庾晖沉默地站在窗戶前,任由冷風環繞。

無人開口。

庾晖望着窗外光秃秃的山,手指撚着煙盒上的塑料薄膜,一直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也是這個家裡唯一的聲響了,周圍靜得出奇。

當晚,庾璎退燒了,醒來了。

庾晖把早上的粥熱了熱,讓我和庾璎吃,他自己不吃,又走了。

我原本以為庾晖晚上不在家住,可能是睡在車裡,可兩次了,早上再見的時候他都是換了衣服的,臉上也不見疲态,顯然也不會是鎮裡市裡來回奔波的,我猜庾晖可能在什蒲還有别的住處?

這種猜想讓我心裡本就存在的疑惑愈發叫嚣膨脹,我覺得庾璎和庾晖身上有許多秘密,曲折起伏,庾璎和我說了一部分,我自己猜到一部分,但很顯然,還有一部分,我暫時無緣窺見。

第二天一早,庾璎就好像滿血複活了。

我建議她再休息一天,但庾璎說今天有個客人約了做婚甲,很複雜,沒個六七個小時做不完,約了就得去,不能讓人白跑。

我說我陪你去。

庾璎已經在穿鞋:“不用不用,你昨晚起來幾次給我倒水,都沒怎麼睡,在家補補覺吧,我走了。”

我其實沒什麼困意。

我把行李箱裡的牛肉醬重新放回冰箱保存,還想幫庾璎把床單被套拆下來洗一洗,站到床邊又想起,庾璎好了,那我是不是也該重新訂票了,可還沒打開訂票軟件,注意力卻又被招聘軟件彈出來的對話框吸引走了......

我不得不承認,我總覺心裡有件事懸着,那些疑惑虬結挂在半空中,讓我頻頻恍神,坐立不安。

我放下手機,剛揪住被子的一個角,要去尋拉鍊拆卸,庾晖就給我發來了消息,他問我:“庾璎走了嗎?”

我說,走了,去店裡了。

庾晖卻說:“我不找她,找你,下樓。”

-

庾晖竟然載着我去送快遞。

我上車後一眼就瞧見庾晖車後排座位上放了幾個快遞,大大小小的。

他載我去了另一條街,不遠,然後将車停在一棟平常的臨街二層自建房門口,下車,又打開後排車門,把幾個快遞箱都摞在了手裡,走過去敲了門。

門很快開了。

我看不見門裡站着的人,隻看到庾晖把快遞一一遞進去,和裡面的人站着聊了幾句,大鐵門裡探出一隻手,穿着深灰色毛衣,應當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的手,拍了拍庾晖胸前,似幫他撣去搬快遞箱時沾到身上的一點灰。

庾晖回來後,我問他,那是誰?

庾晖說:“哦,我姑父。”

見我怔了,又說:“上歲數了,不會玩手機不會網購,買東西總填錯地址,我有空就去快遞點拿,給他送過來。”

我頗有些小心翼翼,我問,那姑姑呢?

庾晖說:“在家。這兩年身體不好,帶她出去跑了幾個醫院,都說保守治療,在家養着吧。”

我是昨天才從庾璎口中得知,他們還有親人,還有姑姑,也在什蒲,沒想到今天就見到了。

我覺得很微妙,庾璎說,她這麼多年從不和姑姑一家聯系,但庾晖又表現得和姑姑姑父非常熟悉,親密。我聯想到了,庾晖晚上或許是住在姑姑家裡,他點點頭,證實了我的猜測。

他不由我多想,已經把車駛向離開什蒲的方向。

我收回目光問他,我們是要去哪裡?

“溶洞。”庾晖說。

他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草率,片刻轉頭看向我:“......行麼?”

沒什麼不行。

甚至可以說,我很樂意。

我知道庾晖叫我出來應該是有話對我說,庾璎和庾晖的秘密,缺失的那部分,仿佛呼之欲出,我很樂意能夠觸碰到它們,隻是我唯一不解的是,為什麼要去溶洞,庾晖究竟是要給我講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必須要以一個特定的場景作為起始。

庾晖說:“我其實之前來過很多回了。”

見過茫然,庾晖補充:“日出。”

哦。

我說我知道。

你的微信頭像,就是那個山坳,日出時的山坳。

庾晖摸摸鼻梁,笑了:“對。”

我問,那是什麼時候拍的?

我們聊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到了溶洞景區。庾晖已經駕輕就熟把車停在了景區的停車場。

停車場仍然空無一人,隻有我們這一輛車,庾晖沒有提議下車,隻是看着遠處的山:“忘了具體哪一次了,來過太多回,冬天比夏天好,沒人,過幾天暖和了,景區開了,都是遊客,就不清淨了。”

我說,那你是怎麼發現這有好看的日出的?

庾晖緩緩向後靠,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與我細細算起了時間:“我爸媽走的那年,我和庾璎十八歲,今年我三十三,正好十五年。”

十五年。

我好像對時間一下子失去了概念,好像在我截至目前的人生裡,還沒有哪個遺憾,哪件愁緒,能夠持續十五年之久,也許也正因為此,我才是幸運的。

我終于小心翼翼地問出了口,我說,叔叔阿姨是因為交通意外才.......

“運貨,大車,那年秋天什蒲下大雨,下了小半個月。”庾晖很平靜,“就你見過的闆栗林,那是個急拐,當時雨水從山上沖下來,我爸開車,為了躲石頭,沒刹住,連車帶人,掉下山了。”

“我媽不常陪我爸一起跑貨,但那天她也在車上。”

......

我愕然看着庾晖,看他坐在那,平直的肩膀,不知如何應答。

尤其當庾晖輕描淡寫說出,就是我見過的那片闆栗林,那可是出入什蒲一定會經過的一段,我感到了胸悶難當,因為我想到,這對于庾璎和庾晖來說,簡直是一種酷刑。

特别是庾晖,他接手了生意,意味着他也要頻繁地往返什蒲,頻繁地,走同一條路。

但庾晖說:“也沒那麼難受。一開始是害怕,後來總跑,就沒覺得有什麼了。”

“都這麼多年了。”他再次重複。

我明白。我明白十五年的概念,明白時間的殘忍和仁慈,它的仁慈在于這世界上的所有東西,無一例外都是能由時間沖刷,而後改變本來模樣的,不論是碾過的車轍,還是某些記憶。

如果事與願違,要麼是因為時間還不夠久,要麼是因為站在時間裡的人一動不動,腳底生了根。

我靜靜看着庾晖,忽然明白,他應該是順着時間往前走的人,那麼是誰留在了時間裡,是誰生了根?

“庾璎一直覺得我爸媽出意外是因為她。”庾晖說,“所以這些年,她一直心不定。”

我暗自想象了下十五年前庾璎和庾晖的模樣。

庾晖我還不夠了解,尚不能推論,但我猜,那個時候的庾璎應該和現在差不多,人性格裡的底色是很難改的,庾璎的性格裡生來就有熱忱仗義的一面,她對人一向掏心掏肺,甚至不懼付出無所得,也不怕交淺言深,所以她有很多朋友,所以我才能在來到什蒲的短短兩個月裡與她如此親近。

如今的庾璎是這樣,那時的庾璎也是一樣。

庾晖說,那時在什蒲,他們有一夥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夥伴,父母輩就認識,他們的關系也自然也親密。

庾璎與其中一個最要好,那是庾璎最好的朋友,家裡是種闆栗的,那一大片山都是她家的。那時的闆栗林雖不似如今密集,規整,但每年的産出也很可觀,什蒲一度把闆栗當成本地特産之一來宣傳。

但是有一年秋天,什蒲的雨水太多了,仿佛天要塌下來一般,摘下來的闆栗沒儲存好,被雨水澆了,這樣一來就必須盡快運出去,不然再晚了,爛了,生蟲了,就全都砸在手裡了。

好朋友家裡不像庾璎庾晖家的水果生意,是自己承包運輸的,他們搶不上車,便隻能來拜托庾璎庾晖的爸媽,能不能讓一兩趟車給我們,幫我們把貨運一運。

庾璎爸媽也都是仗義的人,這也不是什麼難事,都是一個鎮上的,那麼熟,按理說都不必開口,就該上門幫忙的,但這一次實在是太特殊了,也是因為雨水,還是因為這雨水,庾璎家裡的貨,足足兩車柿子和山葡萄也運不出去,特别是山葡萄,那東西更嬌貴,多存一天都快要爛。

大家都不容易,都是要養家糊口,所以這樣的時刻,最先顧及的隻能是自己。

庾璎爸媽萬分抱歉的拒絕了,大人們都明白道理,也都能理解,但十幾歲的孩子就不會考慮那麼多,好朋友來求庾璎,說,你能不能跟你爸你媽商量商量,幫幫我們家?

你都沒看見,我媽最近天天哭。

我家和你家不一樣,你家除了水果還有别的生意,我家是種植戶,這要是運不出去,這一年就白忙活了。

我爸最近身體也不好。

我爺爺還在醫院住着呢。

......

“她是替家裡着急。”庾晖說,“我們這的小孩,小時候都幫家裡幹活,知道不容易,所以更心疼爸媽吧。”

直到今天,庾晖仍沒有埋怨,他說,與别人無關。

誰也沒有惡意。

誰也無法預料意外。

誰也算不準陰差陽錯。

這場意外裡,所有人都被波及,無一幸免。

但大家也都是無辜的。

“庾璎回家來說,看不得朋友着急,就想着商量商量,能不能幫這個忙。”

同樣的,庾璎也沒有考慮太多,她被好朋友勸服了,的确,這場連綿的秋雨對于一些家庭來說是擦破皮兒,養養就能好,但對一些家庭,特别是種植戶來說,就是傷筋動骨。

所以庾璎求爸爸。

爸,咱家能不能幫幫他們家呀?

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爸爸問庾璎,你答應了?

其實沒有,庾璎隻是說,回家商量,但當爸爸這樣問她時,她撒了謊,替朋友着的這份急,上的這份火,讓她撒了謊。

仗義的庾璎撒謊說,是呀,我都答應了。

爸爸便說,既然你答應了,那爸爸媽媽就要去做,你知道為别人考慮,爸爸媽媽很高興,你記得,人最重要的是說到做到,不能不講信譽。

這話庾璎從小聽到大,她也難講,是不是因為知道爸爸會這樣講,所以她才會故意撒一回謊。

總之,庾璎心滿意足了。

她覺得自己幫到了朋友。

她十八歲了,其實也算是大人了,從小到大,她最愛聽别人說她人緣好,講義氣,以她為圓心能聚攏起一群小孩子,在什蒲“橫行霸道”,友誼持續至今。她和好朋友明明學習成績都挺爛,一起遲到,一起挨罵,一起偷偷化妝做指甲,明明是學校老師的重點照顧對象,暫不知道前路是哪般,卻也不妨礙她們兩個自我感覺良好,并堅信着對方有朝一日一定能夠飛黃騰達。

你懂什麼,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最厲害的人。

等你真發達了,到那時候,可别忘了我。

課本上說,命運是翻手作雲覆手雨,庾璎可記不住那些古詩詞,她覺得她們的關系是經得住時間的,是能持續一生的,可真當命運有點小動作時,甚至都不必翻手覆手,隻是搖搖手指,她就從手指頭縫裡狼狽地掉下去了,再也難站起來了。

事故發生之後,好朋友一家來吊唁,結果被姑姑和姑父打了出去。

姑姑姑父揚言,要告他們,要讓他們賠命,賠錢。

好朋友在樓下等庾璎,等了幾天,沒等到。

庾璎一直就沒出過門。

又過了一個星期,姑姑和其他親戚們開始研究,怎麼樣讓對方一家付出代價,事是因他們而起,如果不是幫他家運這一車闆栗,也就不會有意外。

有同學來找庾璎,帶來好朋友的口信,讓庾璎去鎮上小廣場見個面,她有話說。

庾璎還是沒去。

後來,聽說姑姑去對方家裡鬧了幾場,要回來幾萬塊錢,不痛不癢。

又後來,聽說對方家裡匆匆忙忙把種植生意和地都轉手了。

再後來,庾璎聽說,好朋友一家忽然搬走了,離開什蒲了,動作很快,無聲無息的,再也沒人能聯系得上他們了。

姑姑在家痛哭,又痛罵,卻也沒什麼辦法。

同學找到庾璎,說好朋友給她留了個信兒,是句對不起,但沒有留下任何聯系方式。

-

有一輩子欠債的,卻沒有一輩子還債的。或許好朋友一家是看透了這個道理,他們還想活着,還想擁有擡頭喘氣的權利,所以,他們把生意轉手了,做了力所能及的情義上的補償之後,離開了。

“怨人家幹什麼呢?”庾晖說,“沒必要。”

庾晖并不記恨那一家人,庾璎也不,兩個人在這件事上達成了默契,他們默契地不曾把罪過歸因于已經“逃走”的人,不同的是,庾晖說服了自己,這隻是一場意外,而庾璎,将罪責攬在了自己身上。

她記恨的是她自己。

要不是她稀裡糊塗地瞎仗義,要不是她回家來撒謊,但凡她為家裡多考慮那麼一點點,爸媽就不會去幫這個忙,事故也不會發生。下雨的時候,爸媽應該在家裡躺着,和她一起吃着水果,開着電視,重溫着爸爸最喜歡的射雕英雄傳。

庾璎說她想當武林小說裡浪迹天涯的江湖女俠,卻一語成谶,真的沒了家。

庾璎和庾晖是在爸媽走了以後才慢慢了解到家裡的經濟狀況。其實這些年生意越來越難幹,爸媽想再賭一把,拉了幾個朋友一起在鎮上開廠子,做副食品深加工,廠子還沒開起來,機器和生産線卻已經實打實投了錢。

現在攢局的人沒了。

爸媽的幾個朋友都是看着庾璎庾晖長大的,沒人拉得下臉來要錢。

但銀行貸款擺在那。

姑姑說,把房子賣了。

庾璎不肯。

我其實不該插言的,但我實在是沒忍住。

我很少有這種沒忍住的時候。

我問庾晖,是不是應該有保險?還有那家人賠的幾萬塊錢呢?雖然不痛不癢,但終究應該拿在手裡才對。

......拿在你和庾璎手裡。

怪我,我大概是對人性的幽微處太沒信心了。

庾晖明白我的意思,他說:“我姑把錢給我了,在我這,其實足夠了。”

足夠還上銀行貸款,賣了房子,甚至還能把爸媽從朋友那裡拿的幾筆外債還清,但庾璎堅持不肯賣房子,她那時已經慢慢從崩潰裡走出來,從一開始把自己關在屋裡閉口不言,倒每天能和庾晖說上幾句話,她說,這是爸媽留下的念想。

媽說了,咱們是什蒲第一批住上小區樓房的,她可驕傲了,所以,咱得給媽留着。

庾晖沒動靜,隻是埋頭把碗裡的飯扒幹淨,放下筷子,說,行。

庾璎又說,我以後不想再去姑姑家了,她今天給我打電話讓我們去吃飯,我說我不去,我以後都不想去。

庾晖這時擰了擰眉毛,他覺得他有必要跟庾璎好好說道一下,那是親姑姑,沒有對他們藏任何私心的親姑姑,那家人給的賠償,白事的禮金,但凡過手的姑姑都一筆一筆記得清楚,全都交在他手上,還讓他們以後直接去家裡住,她來照顧。做人不能是非不分,不能恩将仇報。

可庾璎突然就甩了筷子砸了碗,然後蹲在地上,抱着膝蓋哭。

事情出了以後,庾璎其實沒有這樣反應劇烈過,她甚至都沒哭過幾回,像是早把所有情緒都掏空了,就剩一層皮,但她說起姑姑,那層皮突然鼓脹起來,并露出密密麻麻的皲紋。

庾璎哭着說,我受不了姑姑看我的眼神。

她好像在透過我看爸爸。

庾璎終于說出自己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她哭完了,又變得很平和,但這份平和讓庾晖更害怕。

“她說,她覺得這件事兒歸根結底是怨她,家裡親戚沒人怪她,是考慮到她還是孩子,而且走了的是她親爸親媽,知道她也難過,不能多怪罪。但是别人不怪罪她,她自個兒不能不怪自個兒。”

庾璎說,她沒臉再和家裡任何一個親人見面,沒法再到别人家裡去,道道眼神落在她身上,她都覺得像鞭像刀,打得她擡不起頭,捅得她滿身是洞。

我能共情庾璎,卻無法理解她的想法。

我很驚訝地發現,很多事情在慢慢閉合,猶如一個巨大的圓圈在收攏,庾璎責怪園子不該信命,她其實才是那個最能拿命當說辭的人,她勸慰李安燕不要太極端,太固執,其實她比誰都要極端,比誰都要固執。

“她認死理兒,”庾晖說,“她認定的事兒,沒人勸得了她。”

我說,庾璎也是這樣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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