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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家和萬事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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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覺得你從他家搬出來,暫時冷靜一下是對的,”她說,“畢竟人是感性動物,我還挺擔心他們聲音一大,你就耳根子軟的,婚姻是女人的大事,你要想清楚再做,做了就别後悔。”

庾璎不說我沒主見,不說我擰巴,她也不知道什麼叫讨好型人格,她說我耳朵軟。

這是很溫和的形容了。

我說,你不問問我為什麼不想結婚?

庾璎側身看向我:“你不是都說了嗎?說得很清楚了啊。”

我突然就笑了。

庾璎問:“你笑什麼?”

我說,可我男朋友好像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仍覺得我是小題大做,不可理喻,認為我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有他的計劃,你也有你的,女人最可怕的就是擁有一身犧牲精神,這可不是什麼好詞兒,一旦被這四個字誇獎,這輩子怕是要倒大黴了。”

庾璎又翻身回去,繼續平躺,從我的角度能依稀看見她睜着眼睛,盯着天花闆,眼睛亮亮的,什蒲的夜太靜了,太黑了,窗外沒有來往車輛,家裡唯一的光源是另一間屋子裡庾璎留的兩盞長明燈,微光透過門縫,投射到客廳的地磚,再被我們捕捉。

庾璎沉默了一會兒,也講起了她的故事:“我以前也有個男朋友,挺多年,是陪我吃過苦的,也是快到談婚論嫁的時候,黃了。”

我問,什麼時候的事?因為什麼?

庾璎望着天花闆:“細的就不說了,我記性不好,都忘了,隻能說是因為錢吧。”

在庾璎的描述裡,庾璎從前的男朋友也是什蒲人,年紀相仿,和庾晖關系也不錯,屬于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大家感情很好,可是後來卡在了結婚那關。沒什麼原則錯誤,是男方和庾璎談結婚的婚宴、彩禮、嫁妝等瑣碎事宜時,談崩了。

庾璎爸媽那時已經去世,沒人給她做主。

庾晖單槍匹馬上門,想要去替庾璎讨要個說法,也未果。

那時候太年輕了。

庾璎說。

“其實也怨不得他們家,我老爹老媽不在,我身上又有債,他們也是當爹媽的,也要為自己孩子着想,處對象可以有愛飲水飽,但結婚成家要考慮的可就太多了,我們确實不合适,或者說,那時候的我和他,注定不合适。”

庾璎沒有細說,但我猜他們的分開應當是和平淡然的,因為我在庾璎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怨恨和遺憾,仿佛真的是早已放下。

我問她,那男人現在呢?你們還有聯系方式嗎?

“聯系方式當然有,畢竟我們這一夥人從小一起長大呢,又沒什麼仇,”庾璎表情很松弛,“他孩子去年過周歲我還去吃席了呢,他老婆也是我們老同學,非常好的人,小孩子可漂亮了,大眼睛,像媽媽,不過倒是随他長了對元寶耳,基因這東西,真神奇哈。”

-

當晚,我和庾璎聊到了後半夜。

我很久沒有和誰聊天這麼盡興了,庾璎也盡興,她甚至從被窩裡爬起來,去冰箱裡拿了瓶啤酒。她說喝,喝吧,要是喝上頭了明天就歇一天。前些年要還債,經濟壓力大的時候,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休息的,哪怕是大雪封門她也要去開店,唯恐錯過任何一個客人。

當地啤酒叫龍山泉,庾璎說是因為水質好,所以酒甜。我被引誘着喝了一口,可還是濃濃的苦味,庾璎又說,那可能是我喝慣了吧,人嘛,總是會對記憶裡的東西添油加醋,就好像自拍要加濾鏡,怎麼看怎麼滿意,還會維護它。

我說,你不是說你記性不好?

庾璎大笑,手指點點我,說我嘴毒。

“如果你對象來找你,你就跟他好好說,台階該給就給,别賭氣,”庾璎這樣叮囑我,“當然了,一切的前提是,你要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我沒念多少書,不會講話,你心裡明白就好。”

我說,我明白,你放心。

我猜梁棟是會來找的。

我了解他。

倒不是因為他常向我低頭,恰恰相反,他是自信乃驕矜的,這份驕矜貫穿他這個人,非常統一,他會來找我,是因為他知道他一定能夠說服我,就像我們從前為數不多的幾次小摩擦那樣。

我們是會打配合的釣手和魚,我扔出一個假餌,他視若無睹地咬住,我們也是極有默契的店家和買主,一番假意拉扯過後,最終還是以原價成交貨物。

梁棟相信他會赢。

他相信自己才是對的,他一定會赢。

可也正因為這樣,我感到惶恐,甚至希望這一回他能夠晚些來。我實在不敢想象,那樣驕矜的人首嘗敗北,當他看到從前那樣善解人意的我正在慢慢幻化成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他會怎麼想?當他發現我們冷了幾天後我仍堅持自己的想法,毫無悔意,會是何種心情?

我知道梁棟會來找我。

我在惶恐不安地等待。

我有預感,他馬上就要來了。

該來的馬上就要來了。

我把我打算說出的台本在心裡演繹過無數遍,隻待和梁棟的下一次交鋒,隻是,這一次,我竟等來了一次例外。

梁棟沒來找我。

來找我的不是梁棟。

而是梁棟的媽媽。

可能是從梁棟那裡知道了庾璎美甲店的位置,梁棟媽媽直接來了庾璎店裡。她身上還穿着平時下樓買菜跳舞時的那件黑棉襖,裡面是通常會在廚房裡出現的藕荷色碎花棉馬甲。

她很拘謹,推開美甲店門的時候甚至不敢四處打量,庾璎店裡是香水和指甲油混合着的糅雜味道,香噴噴的,而梁棟媽媽身上是炸丸子的油味,暖盈盈的。

她的手搓在一起,那是一雙庾璎看了會說“這做個幾年的手護也救不回來”的滿是皲紋的手。

梁棟媽進門的時候,我正在幫庾璎擺牆上的貨架。

她喚我,聲音很輕:“小喬,小喬。閨女。”

我回頭,她朝我笑笑,嘴角的弧度在上下浮動。

我太了解這種笑容了,那浮動的弧度會容易讓人誤以為心虛或是不真誠,但我知道,不是的,那弧度解讀出來的内容,是擔憂,是緊張,是在一段關系裡自動把自己擺在下位時不由自主流露出的無措和不安。

我知道,因為我來到什蒲的第一天,見到梁棟爸媽的第一面,這種笑容就出現在我臉上。

我們為了獲得更好的評價,為了這個家庭的穩定,和諧,蒸蒸日上,習慣犧牲,習慣忍下一些委屈,把自己擺在更低一點的位置。

不論是作為婆婆,還是作為兒媳。

既然如此,那麼,我有些好奇。

當我們擡頭往上望的時候,我們會看見誰呢?

是誰在那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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