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心中一緊,再看不到其他任何,橫刀起決。
出刀的瞬間,一個人影猛地從那魚骨堆的山般猛中蹿出,揮手便以強力護盾擋住了德川的攻擊。
三船入道盤坐虛空,睜開雙眼:“凡人,總要壞我的事。”
德川刀鋒一轉順勢又是一刀,方才一招一擋,他已然知道自己大概率不是三船的對手,所以眼下這一刀已是祭出十分力,刀刃在空中劃過,帶起一陣尖銳的風聲,刀光如閃電般直奔三船入道而去。
三船牙關一緊,繼續出手攔截,眨眼已是十餘招。他倒底是被封印太久力量衰竭,可眼見德川卻是越戰越勇。
察覺異樣的三船騰出空來探查,竟然發覺對手正在燃燒自己的靈識,當即大驚,“你瘋了?!”
陰陽師終歸是人,比不得他們這些妖物,靈識損耗不可逆轉,這樣做無異于燃燒生命。
情急之下,三船雙掌推出,一股強大的氣流撲面而來,德川被震得連連後退,雙腳在地面上劃出兩道深深的痕迹。
德川強自穩住身形,再次沖上前去,攻勢越發淩厲,刀光如雪花般飛舞,将三船入道籠罩其中。
二人又是一番來回,三船也漸漸被激怒,轉守為攻。
他步步緊逼,德川漸漸應接不暇。終于,三船尋到了德川的破綻,一掌推出。德川此時已經是退無可退,他目色一冷,揮刀迎擊——
三船沒有料到,這人類竟以肉身硬接自己一招,而他的刀鋒含着森然的霜寒之氣,擦身而過,直直逼向他的身後!
德川倒飛出去摔在地上的瞬間,三船身後那魚骨山也轟然坍塌。其上的幸村跌落在一旁空處,無知無覺。
三船一聲怒吼,身形一下子越到德川面前,一心要取他性命。
“住手!”一聲怒喝後發而至,不知何時蘇醒的仁王眼疾手快飛撲到那魚骨堆中,一把攥住了三船入道的靈晶!
三船回身狠狠盯着那個女人,“你敢!”
仁王啐一口血,咧開一個笑,“我有何不敢?”
三船入道緩緩回身,扣着德川的命脈将人拖拽起來,“放開,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他。”
“他生他死與我何幹!” 仁王一聲怪笑,強壓住喉間的腥甜,“讓你手裡那人開空間暗門出來,把幸村送走,我留下來陪你玩。”
三船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你一個區區人類……”他的聲音逐漸低沉下來,“要救個妖怪……”
仁王耳朵裡糊了血,并聽不清對面在嘟囔什麼,正要繼續開口催促,便聽三船揚聲道,“我答應,我不殺他!”他一指旁邊的幸村,大發慈悲道,“我隻借他的靈力脫出這個結界,便将他還給你,如何?”
“我呸!”仁王目眦欲裂,他摸出一把易容的小刀卡在那顆靈晶的一角凹陷處發力,“若不是你當初的鬼話,我等何至于此!”
三船沉聲怒喝,“我所說皆是實情!我身為巨辇,一經移動便會引起地震山搖,先前有神力将我拖拽至此,引發災厄非我本願。”他牙關緊咬,“可那些人類夥同不知火知彌不顧一切地鎮壓我!是他們有罪!而非是我!——”
“如今該死的都死了,我想要恢複自由又有什麼不對?!”
一番話在他胸中也是撩起了怒火,百年間種種屈翻卷上來,幾乎燒斷他的所有耐心和神智。
三船垂下眼睛,掩蓋住其中的兇光。隻是人類,殺一個殺一雙,無非多擔一份罪孽罷了,隻要恢複自由,何愁前路。
思量間,背心處卻是忽然被一件硬物抵住。
德川掩在袖中的手蘸着鮮血在地上畫符,以驅動着自己的長刀,為談話增添籌碼。
“如果你隻是想要靈力的話。”他的聲音低沉平靜,“用我的吧,我來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