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幸村輔一進隔壁的門,輪椅就被倒在地上的椅子阻了一下。
他皺了皺眉,俯身欲清障,就有另一隻手先一步将那椅子扶了起來。擡眼看見來人他也不意外,隻淡淡一笑,客氣道,“多謝德川大人。”
“無妨。”德川站直身體,卻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幸村從善如流地請德川入座,“大人有話問我?”這一句疑問以陳述語态脫口,“那我想先問問德川大人,是否隻是好奇我為何能夠施展德川家族的穿梭術法?”
德川愣了片刻,“……是。”
幸村一笑置之,臉上的神色似乎再平常不過,“我年少時與你德川家族的長輩打過交道,曾經算得上交好,便會了一點皮毛。”
德川靜靜地凝視着幸村,他想追問對方那人是誰?是什麼時候?又為何是曾經?……這些問題依次在他胸腔内滾過,卻都恍惚間覺得不必出口。
“你……二人此行是來做甚?”最終德川隻是這樣問。
這讓幸村終于露出了點意外的神色,似乎沒料到對方這樣輕易就轉變了交談的重點,“尋人幫忙。”
德川像是對幸村言語間的回避之态無所覺,隻沉聲道,“遐方絕域,我多少通些術法,或可與你們同行。”
幸村收斂了神色,“十師會尚未結束,第一陰陽師之位不要了?”
“我上京主要是為找人,解惑。”
“人見到了?”
“嗯。”
“惑解了?”
“尚未。”德川坦然注視着幸村,并不掩飾其間的探尋。
幸村哼笑一聲錯開視線,“看來大人說要同行,并不真的在詢問我的意見。”
德川直覺對方愠怒,正要開口緩和,卻是聽幸村淡淡道,“既如此,此一行便仰仗大人了。”
對于德川的加入,仁王百般不解,“你既無意同他再起糾葛,為何允他同行?”他抖開厚重的大氅,懶懶的支靠在桌上,等幸村更衣。
“你能打發你便去說。”幸村的聲音從簾後傳來,“但我現在靈力低微,真遇到點能人異士,我可顧不上你。”
仁王嗚咽一聲,故作姿态地裝柔弱說起了酸話,“大人你好狠的心,竟要将奴家的安危托與外人麼?”他垂眼假裝拭淚,“依我看,德川大人也不見得有這憐香惜玉的心呐——”
說話間,幸村已經換好了衣裳出了來,如此被厚重的衣服和毯子一擁,倒襯得他更單薄了些。
他上下掃了眼正陷入角色,演得起勁兒的仁王,“你倒是如魚得水。”他唇角揶揄的笑被領口蓬松的狐毛遮了去,仁王隻看到他秋水似的眼睛,一下子沒接上話來。
直到幸村繞過他去才回過神來,“精市,我也給你換張臉吧?”
幸村不解地看了眼拽住他輪椅的人,“怎麼,生怕德川尚不知道易容師仁王雅治起死回生的‘喜訊’?”
仁王:……好有道理。
諸如“你太惹眼”這種話仁王知道但凡說出口自己就是一個死,轉念一想有德川在也好,路上人鬼蛇神可能都需要他冷着一張臉來擋上一擋。
說服了自己,推着幸村出了門,就正對上德川掃上來的視線。無比凍人。
仁王忽然又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