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官宣報完畢,偃術挑戰者華村葵卻遲遲不見進殿。
衆人面面相觑,侍官觑着光仁天皇的神色,忙令門邊的侍從去探查。
那侍從正要匆匆跑出門去,隻聽得最近處的易容師仁王“咦”了一聲,後者手指向上,聲音中帶着幾分促狹,“梁上有蛇。”
那宮人聞此,忙順着他所指之向擡眸望去,這一望,驚得他魂魄皆飛——不知何時,宮殿那金碧輝煌、雕梁畫棟之上,竟密密麻麻地盤繞着無數蛇軀。
那些蛇蜿蜒扭動,相互交纏,鱗片在殿内搖曳的燭光下反射出詭谲的幽光。
宮人驚恐,當即嘶聲大叫,引衆人注意到了此間異象,頓時,尖叫聲此起彼伏,整個大殿瞬間陷入了混亂。
為首的侍官面如土色,連滾帶爬地高呼“救駕、救駕”,光仁天皇雖強自鎮定,竭力穩住儀态,但面上卻也是顯現出緊張的神色。
平等院鳳凰見此情形,劍眉緊蹙,他迅疾擡起雙手,一個淡藍色的結界須臾間現于天皇周身。
随後,他回身怒視那蛇群,厲聲道:“雕蟲小技!”其聲如洪鐘,在宮殿中轟然回蕩,攜着不容侵犯的威嚴。
話音未落,所有蛇竟皆将頭顱轉向平等院方向,一雙雙冰冷的蛇眸閃爍着陰寒之光,甚是駭人。
平等院怒自心起,雙手飛速結起火印,欲對這些詭異蛇群發動攻擊。
那些蛇仿佛覺察到即将降臨的危機,迅速隐入宮殿的幽暗角落,消失無蹤,唯餘空氣中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寒之氣。
“平等院大人,小女子這廂有禮了。”忽地,一聲嬌柔妩媚的女聲自梁上傳來,打破了詭異的沉默。
下一刻,衆人隻見一女子自房梁倒垂而下。
那女子一頭酒紅色的長發如瀑般垂落,半掩着她的面容。但可見周身肌膚剔透,在燭光的映照下仿佛散發着淡淡月華。
她擡手将長發挽于而後,露出深邃幽潭般的雙眸,透着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魅惑之力,唇下一顆痣,更添幾分妖冶。
這懸吊在空中的女子身着一襲黑色的和服,其上暗紅色的紋理蜿蜒同蛇,腰間束着一條殷紅的腰帶,更凸顯出她纖細如柳的腰肢。她身上似乎戴着金屬飾品,随着她的動作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這女子的出現,讓本來安坐的十師都不由得警惕得站起了身戒備起來,倒不全因女子那極具侵略性的絕世容顔,更是由于在房梁的另一側,此時正垂着一條約兩尺粗細、閃着熒紫色麟麟幽光的巨型蛇尾。
這女人對場中緊繃的氣氛似乎渾然不覺,徑自輕盈落地,以蛇尾支撐身形,施施然立于大殿中央,那約莫八、九米長的蛇尾在她身後肆意蜿蜒扭動。
她巧笑嫣然,對着面色略顯蒼白的天皇微微欠身,朱唇輕啟道:“禀天皇陛下,小女子正是華村葵。”
“妾身早些年間意外受了傷,斷了腿,如今這尾巴便是輔助行走的機關器械。”她的聲音清脆婉轉,仿佛能蠱惑人心,“還請陛下莫要怪罪。”
意外地,光仁天皇的神色竟真的緩和下來,甚至微微擡手,免了華村的禮。
後者莞爾一笑,媚态盡顯。接着她美眸流轉,落于偃術師不二由美子身上。
“許久未見,由美子,别來無恙否?”她微微颔首,紅發滑落,遮住半張臉,眼神中隐約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愫。
不二由美子緩步來到殿中,身着素雅的十二單衣,層層疊疊的絲綢如雲如霧,耳中珍珠細膩溫潤,正契合了她獨特的氣質,既不張揚,又盡顯高貴。
她的面如銀盤皎月,眉如遠山,肌膚如雪,透過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可感受到一個獨立的靈魂在正在熠熠生輝。
此刻,金銮殿上,兩名風格迥異的女子盈盈而立,卻是分庭抗禮,直給人視覺感官上的純粹愉悅。
華村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對方,那目光仿佛能洞穿由美子的靈魂,直教人心中發怵。
不二由美子對華村葵回以淺笑,旋即便回避了實現,沉默片刻,隻出聲問詢華村,“不知你欲比試何技?”
華村愣了一瞬,随即忽地仰頭嬌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宮殿中回蕩,透着不羁,“由美子,你以人偶機關術于獨步天下然于我看來,也唯有此技可與我相較高下。不若,此番就比試你最為擅長的吧。”
言罷,她那巨大的蛇尾猛地一揮,迅疾如電,将由美子身旁那名一直低頭剝葡萄的侍女攔腰卷起,欲拖拽至身前。
“呔!——你這怪物!休要無禮!”不二由美子的另一名侍女見狀,頓時心急如焚,毫不猶豫地撲将上來,一手緊緊拉住同伴,一手咔咔幾聲機械之響,眨眼間手臂化作尖銳的錐子,直刺華村的蛇尾。
兩者相觸,迸發出耀眼的金屬火花,發出刺耳的铮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