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好不容易應付完同窗熱情的顧存山回了課室,坐回原位松了口氣,覺得考第一麻煩的同時又開心得不行,迫不及待想回家同喬安分享這個好消息。還沒歇多久,同窗帶話進來,說陳夫子尋他。
顧存山理了理長袍,去了地方,一進門,瞧見姜夫子也在,他們的手上似乎還拿着小考的卷子,正喝茶點評着。
見人來了,陳夫子放下茶盞,示意顧存山坐。
“可知曉自己名次了?”
“是,承蒙夫子厚愛。”
陳夫子擺了擺手:“是你自個兒的真實才學,來我們私塾之前,是在哪兒讀得書啊?”
顧存山:“說來慚愧,隻孩時上了幾年學,後來便荒廢了,近幾個月才重拾起來。”
陳夫子打量了他幾眼,跟姜夫子眼神交流一番,後者帶上幾分笑:“那便是天生讀書的料子,可是讓我和陳夫子撿到寶了。我看你策論做的有意思,不知可否為我倆講解一番?”
顧存山脊背繃直,言之有物,散發出自信的光彩,思路清晰暢暢而談,引據經典雖未離經義書本,用的卻實在巧妙,讓人耳目一新,久久品味,一盞茶時間過,尾音落地,铿锵有力。
兩位夫子忍不住摸胡子頻頻點頭,知道對方确實沒有弄虛作假,欣賞的很,拿着他的卷子反複看,愛才心思明顯。
陳夫子:“你基礎打的好,文章做的務實,但火候還不夠,我和姜夫子其實是屬意你潛心研學一年再下場的,不知你是何打算?”
顧存山拱拱手:“學生想開春去試試。”
姜夫子勸說道:“你小子不知其中門道,若你現在去,中得了童生但絕中不上秀才,名次到時候也不好看。不若多學兩三年,一舉上沖,去搏小三元的名頭,于仕途助益更大。”
童試分為縣試、府試、院試,在這三次中均獲得頭名,就稱為小三元。但就平遠鎮而言,可是二十年都沒出一位,可見兩位夫子對顧存山期許之深。
但顧存山等不了,他雖愛讀書,但現下更多的是想盡快拼出功名,成為喬安的底氣,張口回絕道:“學生知道,但還是想下場試試。”
見他如此,姜夫子搖搖頭,不再多說,陳夫子沉思一會才開口:“從明日開始,下學後你多留一個時辰,沒問題吧?”
這是想給他開小竈?好事啊。
顧存山笑道:“夫子用心良苦,學生自是無疑議。”
大緻這麼說定,顧存山便被放了出來,腳步輕松回了課室,路過的同窗紛紛朝他熱情招呼,是以往都沒有過的待遇。
畢竟以前誰知道他是誰,小考一次,顧存山打敗霸榜的趙童生正式在私塾揚名,一打聽,人家才來個把月,更是豁然驚呼,引起熱議。
有好事者偷偷開盤,猜顧存山開春究竟有沒有膽量參加童試,見衆人紛紛押否,杜寶駒哪能服氣?他覺得顧存山最厲害,大手一揮,豪氣擲出百兩銀子押了是,人人拿冤大頭的目光看他,杜寶駒扇子一展,露出“沒眼光”三個大字在他們面前晃了晃,再是潇灑一合扇,揚長而去。
私塾的熱鬧顧存山沒怎麼在意,正常下學去鋪子裡尋喬安,看他還忙着,換了身打雜的衣裳出來幫忙。
喬安剛剛沒注意到,瞧着有人朝他走來了才擡頭,下一刻眸子水亮揚起甜甜的笑:“哥哥回來怎麼不吭聲?”
顧存山手搭在櫃台上,傾過身子往他跟前湊了湊:“這不是喬老闆在忙嘛,怎麼好打擾?”
“說的好像你沒這樣幹過似的。”喬安吐槽了句。中午也忙,顧存山來去匆匆,沒說上幾句話,喬安其實今天還是挺想他的,見沒人注意這邊,悄悄踮起腳湊到他側臉親了下,長睫毛顫顫似蝴蝶羽翼偏振。
顧存山明白他的想念,捏捏喬安的手,笑了幾聲:“回家哥哥躺平了任安安折騰好不好?”
喬安臉冒熱氣:“隻親親抱抱,多餘的不做。”
“得嘞。”顧存山回道,放過喬安的手,往肩頭搭了條布巾,“我去幫忙招呼客人,咱們早幹完早收工回家。”
喬安很是乖巧地點點頭,繼續忙起手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