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顧存山也是在私塾待了一段時間才知道的,他不想白白蹉跎一年,所以這次小考他不僅要過,還要高調的考出名次來,陳夫子就算要說什麼,也不好攔下來。
牽着喬安落好鎖,比以往出門早些。從白雲村到鎮上這條路,比他家前院好不到哪去,甚至更糟,他們二人這幾日一直都是搭牛車上鎮的,隻不過牛車時有時無,徒步跋涉的情況多些。
這就免不了布鞋沾泥浸雪,濕漉漉的暈染出一片髒污,腳底闆發冷發硬,實在不好受。便在鋪子裡多備了幾雙棉鞋,常用常換,身上幹爽了再往私塾去。
陪着喬安到了鋪子,拆門闆熱爐竈,燒上幾大壺暖身的茶水,擦擦弄弄,等李小牛他們過來把活接手了過去,顧存山便背着布包,同喬安說了聲,自個兒往私塾去了。
鎮上的路是用石子兒摻着土磚鋪的,還算平整,沒什麼泥巴,走過幾條街也髒不了衣裳。
同看門小童打了招呼,擡腳往課室去,擡眼一掃,同窗竟來了一半,就連杜寶駒這個最喜歡卡點到的家夥也穩穩當當坐在了位置上,正在埋頭苦讀,他還算來晚了。
幸好昨晚多複習了會兒,剛剛走在路上又串了一遍,沒什麼大問題。落了座,杜寶駒悄悄豎起書本,滿臉寫着“救我狗命”四個大字,對着顧存山那是谄媚又殷勤。
“顧兄?顧兄,”杜寶駒擠眉弄眼,從袖中掏出兩錠銀子,嘿嘿了兩聲推了過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文章等會可借我抄抄?”
顧存山微挑着眉,似笑非笑:“幫人作答替考可是要取消資格,挨夫子訓的,杜元寶,你想害我?”
“不敢不敢,我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實在是沒辦法了嘛。”杜寶駒收回銀子,縮着頭,苦大愁深的盯着書本,唉聲歎氣好幾聲,擾得顧存山不得不出聲詢問:“又怎麼了?”
杜寶駒眼睛一亮,狗腿似的又湊了過來:“顧兄,你改變主意啦?”
說着迅速又把銀子掏出來,還多添了幾錠,往顧存山面前推了推。
顧存山沒要,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幫你押兩道題還是可以的,其餘的就别想了。”
杜寶駒一聽,遺憾的“啊”一聲,低頭碎碎念試圖說服自己:“猜題背也行,總比一道都寫不出來好,今年再進不了考場,我爹就要把全部花銷給斷了,還要回潮陽老家那個鬼地方待着,這可叫我怎麼活,自己考就自己考,我杜寶駒向來有福氣,一定能過,一定能過。”
再說他最近一段時日臨時抱佛腳,書囫囵也讀了進去,隻是心裡沒有底氣,回回小考過不了,算起來這已經是他在陳夫子私塾學的第四個年頭了,心裡能沒有陰影嗎?
過,為了不被他爹發配,讓那可惡的庶弟上位,他必須過!
當即握住顧存山的手,兩眼淚汪汪,一把煽情一把淚:“顧兄,元寶,呸,寶駒就指望你了。以後你說往東,我絕不往西,指哪打哪,唯你是從。”
顧存山沒應承也沒拒絕,花一盞茶的時間給他劃了重點,就把書扔給他了,簡短說了句:“好好考。”便不再去理他。
杜寶駒對他還是很信服的,畢竟顧存山才來私塾個把月,就被兩位夫子挂在嘴上誇了個來遍,肯定有真才實學在身上。拿着重點,吭哧吭哧埋頭苦背,直到夫子進門,敲敲桌,示意衆人合上書準備筆墨,他眼睛恨不得多掃兩行字記下來,被陳夫子點了名後,才戀戀不舍的收拾桌面。
陳夫子巡視了一圈,再走回講台,咳嗽兩聲清了嗓子,不徐不疾照着童試流程,将題目徐徐口述。
顧存山耳聰目明,筆尖不停,幾乎是在題目念完的同時,腦子中就有了思路,洋洋灑灑信手拈來,絲毫滞澀也無。
這試題,倒是比他想象的要簡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