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餅攤過了早間食的時辰，熱鬧也就消減了些，顧存山這才有空歇歇，放松口氣。

人多的時候接錢都來不及，要了餅走得急的數好銅闆就往桌上一扔，一時沒注意，都壘成個小丘堆。

喬安伸長胳膊一扒拉，“铛铛铛”的金錢入匣聲，分外悅耳動聽，忍不住笑得彎彎眼。

見旁邊吃食攤打量過來，顧存山拽了拽喬安，眼神示意把錢收好，别在明面上晃當，萬一叫人起了歹心，又是一樁麻煩事。

喬安立馬把錢匣子往闆車夾層一塞，蹦蹦跳跳湊到小顧面前，壓低聲音悄摸摸說：“小顧哥哥，好多錢呐～”

顧存山俊朗一笑：“我還以為過了頭兩天生意不會太好，沒想到還是小瞧了你的手藝，我家安哥兒真厲害。”

喬安得意哼哼：“這才哪到哪，更多好吃的我還沒展露出來呢。不過咱家人少，光是個煎餅攤就累得夠嗆，其他的要慢慢想，徐徐謀劃。”

迎面光打在喬安臉上，淡色絨毛細微可見，讓他整個人散發着如玉的柔和。

眉黛如山，眼中多情，秀挺的鼻尖泛着粉意，豆沙質感的□□張合間，隐隐露出裡面一小段好動的紅舌，清脆好聽的話語聲不絕，對方的一颦一笑，似羽毛劃過心頭，讓顧存山難耐得備受折磨。

甜蜜的折磨。

他實在有些受不了喬安亮晶晶的眼神，洩氣般移開視線。

“喬安。”

“嗯？”

“昨日說的，你考慮好了嗎？”

喬安眼神飄忽，上上下下，反正沒敢去看小顧。

“沒有哦，還在……在考慮中。”說着覺得有些羞赧，面頰起了兩團紅霞，埋怨起顧存山，“你昨天保證得好好的給我時間，怎麼現在就問了，這才過去多久？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小顧哥哥，你功力還不夠深厚呐。”

倒是又成了他的錯。

顧存山好笑認錯，繳械投降：“行行行，我不問了，等你想說了再提這個話茬。”

喬安點頭：“對的，就是這樣，别多問，我有我的節奏。”

顧存山眼裡溢滿笑意，真是拿小貓沒辦法。

掐架的功夫，又來了不少客人。

見煎餅攤還沒收，有人驚奇問道：“咦？小老闆還沒走哪？”

喬安擡頭一看，是個老顧客了，笑呵呵的回：“這幾日備料備得多，保管讓先前沒吃到的都嘗個味，還請多多惠顧！”

那客人，也就是布莊的徐掌櫃，面圓腰粗，是個富貴相。

他摸摸小山羊胡，笑眯眯眼：“那敢情好，我成天早上想吃你家這一口，本來今日忙沒時間來，還覺得遺憾，沒想到晌午這一頓倒是讓我趕上了。”

徐掌櫃四下瞅了瞅，見餅鍋各種料都擺放整齊，幹幹淨淨的，完全不似其他攤上雜亂，滿意地點頭，伸出手指這點那點。

“肉，蛋，菜，對對，這幾樣都加上，甜醬多來些，鹹菜啥的都要，按照樣做個十份，我帶回家給家裡也嘗嘗。”

顧存山一聽，手上轉着鍋，挖面糊攤餅，動作一氣呵成，熟練得很。

喬安眼睛一眨，心算出來：“一共七十文，馬上就給您做好嘞！”

餅一出鍋，喬安麻利拿油紙打包，一捆五個，拎起來往前一遞，“給。”

像徐掌櫃這樣的大客戶少，更多的是兩三個一起買，老客帶動新客，煎餅攤除了剛閑的那會兒，又熱火朝天地忙了起來。

頭一回吃的客人幾大口就囫囵吞了一個餅，擠在隊伍裡囔囔着“小老闆，再來倆，再來倆！”，立馬招來周圍一圈人的白眼，顫顫收回手，舔了舔唇，老實排後頭去了。

顧存山邊麻溜轉鍋做餅，邊扯着嗓子叫人排隊，雖然吵鬧擁擠，但秩序好歹沒亂。

喬安趁機宣傳自家小攤搬遷到鋪子裡的消息，正吃着餅兩眼放光的客人猛擡頭熱情應承，邊嚼邊說着好。

有了鋪子，也就不怕這小攤随時跑了，買餅吃更方便。

看到自家餅這麼受人歡迎，喬安發自内心的笑了。

過了午飯的點，攤子前漸漸冷清下來，還剩小半鍋裡脊，約摸有了一兩斤，其他的都賣光賣盡了，做不成餅，顧存山和喬安準備打些醬油，然後回家。

闆車轉着輪子，顧存山擱後頭推着，正要走時，一人火急火燎地從巷子裡竄了出來，攔住闆車伸手就要去抓喬安胳膊。

顧存山甩了車把，一把将喬安護在身後，眼神警視地看向對方，與此同時，闆車木把手斜砸向地面，響起“砰”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