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他與對其他人相比總是顯得過于殘酷。”快鬥搖搖頭。他聽見遊馬長長地歎了口氣,像是對某些事情無能為力。那天恢複之後,他們什麼也沒做,僅僅是擁抱在一起,靜靜地聽着對方的心跳。
“納修,真不用我留下來?”米紮艾爾滿臉擔憂地看着像個幽靈一樣把他送到門口的領導。
“真的不用,我想……安靜一下。”
安靜下來了。
巨大的黑犬也安靜地坐在一旁,他還是害怕這條狗,但仍舊不可避免地伸出手去撫摸它的皮毛。柔軟光滑的毛發帶給他一絲安慰感,但焦慮與恐懼仍然居高不下。
在幾十分鐘後,托馬斯的來訪打斷了這種短暫的溫存。
“嗨——淩牙好久不見,有沒有想念我啊。”
聽到托馬斯的聲音,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霎時回到了熙攘的人間。
“自己随便找個位置坐吧。”他說。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兩人談起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托馬斯在說話,淩牙偶爾應一聲。
托馬斯·阿克雷德困惑地看着神代淩牙一側胳膊上纏着的繃帶——那家夥受傷了嗎?他想到。明明穿着短袖,淩牙卻總是小心地将另一邊沒有纏着繃帶的一側的袖子往下拉,像是要遮掩某些東西的存在。那條體型巨大的黑犬總是寸步不離地跟在淩牙的身邊。托馬斯不知道那條狗是哪來的,但他卻能看出來淩牙在害怕那條狗,如同出自本能裡的恐懼。
淩牙把一杯水遞給他,然後坐回了客廳的沙發上,那條狗也跟着跳上了沙發,腦袋搭在淩牙的腿上。
“那個……想問很久了,是淩牙養的狗嗎?”
聽到托馬斯問起狗的來源,淩牙的手抖了一下。
“不是我……養的狗,是别人的狗待在我這裡。”他猶豫地吐字。
“你很害怕它吧,為什麼不送到别的地方,别那麼勉強自己啊。”
淩牙知道托馬斯說這話是出于好心的提醒。
那隻狗睜開眼睛瞥向托馬斯,赤紅色的眼珠冷淡而陰沉,這使得年輕人多打量了它幾眼。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狗,倒更像是狼,還是那種具備狩獵野性的狼。
當他和淩牙說起這種定論的時候,神代淩牙斬釘截鐵地反駁道,這就是狗。
眼下,淩牙隻是回答:“不要再說那種事情了。”那條狗得寸進尺地湊了過來,大半個身子壓在淩牙腿上,挪動身軀的同時把淩牙的短褲蹭得往上了一些,狗爪按在剛愈合不久的斷肢疤痕上,淩牙被刺激得打了個激靈。
“怎麼了?”
“沒、沒什麼。”
又聊了一段時間,淩牙像是急着趕人,催促托馬斯趕緊回去。
待到托馬斯走後,坐在沙發上的淩牙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嚴重的應激反應發作了。狗用一種沉靜而冷漠的目光注視着他,他知道【 】能通過狗的視野看到這裡所發生的一切。他想跑開,想遠離這條狗,可他什麼都做不了,黑犬如影随形,像是幽靈一般。誰都好,不對……剛才不應該讓托馬斯離開的。狗叼過來一條毛毯披到他身上,他縮進了毛毯裡,彷佛這樣能給他一點安全感。瓷白色的手掌顔色變幻着,一會兒是人類的膚色,一會兒是巴利安的膚色。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不要懲罰我……我錯了……我不會再犯錯了……我會聽話……
斷肢處的疤痕又在發癢,産生疼痛的幻覺,他焦慮地撓腿上的瘢痕,越撓越用力。
“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