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的戰鬥裡，他失去了幾乎全部的夥伴，付出了慘烈的代價戰勝了敵人，此後世界歸于和平，這是一個很常見的拯救世界的勇者的故事，對吧。

真是一個糟透了的故事。

哈哈，納修你這話有種賭氣的意味啊，你在跟我生氣嗎？埃利法斯倒是不介意淩牙的冒犯。

他怎麼敢？淩牙想到。他怎麼能用這種輕松的語氣在我面前光明正大地講述遊馬的故事？

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淩牙問。

其後十餘年，被留下來的少年漸漸長大，成為大人，變成了一個冒險家，他曾經背負着所有人的期待，以及兩個世界的命運，他做到了他們期待的所有事情，而代價是身邊的人在一個一個地消失。終于，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對自己的過去感到後悔，他想要回到過去，改變命運，再見到那些人，于是他給自己構造了一部分虛假的幸福記憶，用以支撐自己踏過人類尺度上的漫長時間——

夠了……求你了……别再講了……

你在哭嗎？

埃利法斯的聲音似乎與九十九遊馬的聲音重合起來，在這個無人能夠打擾的瞬間，神代淩牙像是超脫出了萬物的視角，看到了源自于過去的因果。此刻，他竟有些分不清過去所經曆的事情究竟是現實還是一場幻夢，真實與虛假，僅一念之間。

他泣不成聲。

……真是個糟透了的故事，埃利法斯。

巴利安如此說道。

那天回去，神代淩牙很快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他不打算讓朋友們看出端倪。回到那個房間，虛假的人偶仍然坐在椅子上，這一次，神代淩牙終于敢直視自己制作出來的人偶的樣貌。

跟遊馬一點都不像。

因為他制作不出來。

九十九遊馬早就将自己的存在從這個世界上抹除，就算他還記得遊馬的樣貌，就算他想讓源數代碼制作出原本的模樣，成品的長相也隻會漸漸扭曲，這是不可避免的事實。

他沉默地捧住人偶的臉龐，随後這個造物化作光點消失了。

最後一層真相的窗戶紙是阿裡特戳破的。

他并沒有因此責怪阿裡特，隻是他自己仍然在逃避一些真相。阿裡特意外打開了那封信。

“奇怪，納修你不是說這封是别人給你的情書嗎？怎麼——”

“上邊什麼都沒有，我說得沒錯吧。”

阿裡特驚訝地看看領導，又驚訝地看向手裡的信紙。

那張信紙上一片幹淨，隻有折痕和時間留下的泛黃，其他地方能摸到一點凹凸不平的痕迹。

上邊一個字都沒有，什麼都沒寫。

IF：尋找永恒的終結·完

寫于2024.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