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與星光界談判的那幾天,神代淩牙就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痛起來。眼下,擾亂那場談判的罪魁禍首就在他身旁一臉開心地看着小床裡正處于牙牙學語狀态的小孩。伊利斯小聲地對他說道:“納修大人,快看,她對我笑了诶,人類,好可愛啊。”不過比起這種小事,神代淩牙更擔心巴利安世界的環境真的不會對一個普通的孩子産生一些不太好的影響嗎……但好像這孩子在巴利安世界待着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明明身上沒有任何超越常理的力量。
神代淩牙一邊焦頭爛額地處理手頭上的事情,一邊敷衍着回答伊利斯的感慨。
等他處理掉一批事務,終于想起來擡頭看看那邊兩個孩子的情況時,他發現伊利斯正把小家夥抱在懷裡,教她說話,按理說這不是什麼大事,但伊利斯一手抱着小孩,一手指向他,然後說道:“來,跟我念,父親——”他剛想叫停伊利斯這種誤人子弟的行為,就聽見小家夥咯咯笑着,沖着他含糊不清地喊了一聲“媽媽”。
……要命,現在他感覺頭更疼了。
淩牙讓伊利斯把小家夥放回床上,然後闆起臉教訓她,他發現這個孩子好像讓伊利斯的心裡産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所以說天城快鬥那家夥老把自己的小孩放在這裡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适?他到底在幹什麼?更糟糕的是,在後來,神代淩牙發現天城憐對他的稱呼已經是糾正不過來了。教訓完伊利斯,這孩子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一溜煙跑出了大殿。
都怪璃緒,帶壞了伊利斯,讓她現在能這麼沒大沒小。
“淩牙?我聽得見你在說我壞話哦?”
“哇啊——!璃緒你走路不要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哼哼,明明是你自己走神心虛,沒聽見我進來,而且應該是你自己在縱容那個孩子,說讓她放松點,就像是家人那樣相處。”
神代淩牙迅速把話題轉到巴利安世界的公務上,讓妹妹别再掀自己老底。
巴利安世界的天相并沒有人類世界那般明媚、令人心情愉悅,天空昏紅陰暗,時常電閃雷鳴。關于這點,常年生活在這裡的原住民們早已經習慣了,兄妹倆在一邊商談着正事,憐在另一邊随着不時出現的閃電開心地笑起來。這一幕被來提交報告的貝庫塔看在眼裡,見那對兄妹還得再聊上一會兒,玩心大起的貝庫塔決定逗一下這個孩子。他發現小家夥雖然身上沒有任何超自然力量,但這具軀殼本身就是極佳的容器,可以容納自外而來的其他東西……是繼承自天城家的體質嗎?貝庫塔忽然想起了天城陽鬥。不,不對,這和天城陽鬥的情況有着明顯區别。
貝庫塔覺得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被他忽略了。
小家夥完全不在意貝庫塔這種把她當玩具的态度,倒是非常主動地爬到了他身上。
“好了好了~想出去玩對不對?”
他根本聽不清正在學說話的小孩子嘴裡都在說什麼,隻是這孩子不知道像誰,有些過于自來熟了。于是貝庫塔故意站在原地,不往外走。
然後這個小家夥就給了他一個教訓。
“嗷——!别拽了!老子這就帶你出去!”
有些凄慘的尖叫終于吸引了兄妹倆的注意力。璃緒隻覺得好笑:“哎呀,貝庫塔你在小孩子面前也會吃癟嗎。”
“……納修!”
“嗯?”
“你就這麼放心我帶她出去?”
見他這麼問,巴利安的領袖則是一臉無所謂:“我能收拾你兩次,就能收拾你第三次,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貝庫塔。”
“……啧。”貝庫塔知道,一半的源數代碼就保存在納修那裡,嚴防死守簡直跟命根子似的,貝庫塔一開始以為納修隻是圖源數代碼本身所持有的力量,但時間一長,他覺得納修平日裡對源數代碼的态度已經變了味,并不是他最開始想的那樣。納修那種态度更像是在對待……愛人。一想到這裡,貝庫塔頓時一陣惡寒。
太變态了。
“把報告留下,帶她出去玩吧。”
等貝庫塔帶着憐出去,正巧趕上巴利安世界少見的天氣現象,此刻天空裡沒有電閃雷鳴,一片平靜,從昏紅的雲層間投射下絲絲縷縷的光線,光線連成片,構成了色彩古怪绮麗的極光,仿佛是深淵裂谷頭頂上的一線天,小家夥看到這種美麗場景倒是更興奮了。他打量着懷裡的小孩,一頭金色的發絲亂糟糟的,灰藍色的眼睛裡滿是喜悅。他還是看不出來這孩子的父母另一方究竟是誰。天城快鬥那家夥怎麼看都不會随便找個人生孩子。
這點讓貝庫塔更好奇了。
而在後來,米紮艾爾出于好奇心問這個孩子的誕生理由,快鬥是這麼回答的:
“大概是為了能看到這個世界上更多的美麗事物吧。”
……
“噢,所以我小時候還發生過這種事情嗎?”
“那時候我确實想過幹脆給你扔巴利安世界那邊吧,不過最後還是作罷了,然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五歲的時候帶你出去旅行。”
好,不愧是她親媽。
天城憐把自己已經寫完的一個摘抄本放到書架上,下意識地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
“所以我的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快鬥正在敲鍵盤打字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少女從未見過這個男人露出這種難以形容的表情:平靜的、帶有一絲懷念意味的。天城快鬥幾乎從未去懷念過什麼。他對待任何事情的态度總有一種程序般的精準與冷酷,當然,另一些時候他則是像個擺爛很久的人。
“是個笨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