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歌仔細看着郎蓬餘,往常他被自己糾纏幾個回合也就敗下陣來,在這種“小問題”上他很少“忤逆”自己的,可今天怎麼這招不靈了……
郎蓬餘少見地歎氣出聲,然後用平靜語氣給白雲歌扔了個炸彈。
“閣内昨晚新測了一下嬗變周期。下一個嬗變提前了,一周後就會開啟。”
“啊?!”這可給剛下來沒幾天的白雲歌打了個出其不意。
畢竟她當時下來在地面繼續禦劍配送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下一個嬗變時間間隔還長的緣故。
其他的就還有白雲歌隐秘的内心想法在作祟。
任誰随便走在大街上,隻是因為忽然今天出門在先邁左腳還是右腳上多猶豫了2秒,就天降說有個東西和自己的小命挂在一起。
還強相關,不能反悔,都是要鬧的。
她隻是和尋常人一樣,有點拖延症、有點鴕鳥心态、暫時不夠積極罷了。
看着大師兄這一臉認真的表情,她還在負隅頑抗,“有沒有可能咱占星閣算得不準啊?”
“你不相信其他人也就罷了。這可是島内長老們一起計算,再加上島外的天元子午規推測,難道還不相信咱閣内自己的推測結果嗎?”
“丸辣……”白雲歌把腦袋靠在沙發背上,仰頭看着對方,“怎麼忽然就改了啊……”
明明我還有一個月的抱佛腳時間啊。
“天象的事情,哪兒有什麼絕對的呢,閣内能搶跑一周,已經是險勝了天道。”
白雲歌沒骨頭一樣滑躺到沙發,沖着後側的郎蓬餘有氣無力地揮揮手,“我要開始準備進入嬗變了,恕不遠送。”
“你耳朵都這樣了你要怎麼準備,”話沒說完,就這麼一會兒,郎蓬餘的手機上就來了好幾通訊息,閣内最近的預測事項太多,他一是師父讓他親身過來說這件事兒,二是出于私心才往地面上走了一遭,“如果有什麼困難要跟我說,今天我先走了,記得晚上好好吃飯。”
“拜拜,如果你肯幫我瞞着二叔,我就會少了個大困難。”
郎蓬餘走到門口還沒開門,就聽見門鎖發出“哒哒哒”的密碼解鎖聲,然後門被人從外面拉開。
緊接着,“你怎麼在這兒?”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就出現在自己跟前。
*
墨拾君打了一天工回到家。
在路上的時候,他有想過無所事事的白雲歌會在家裡造什麼反。
是中午吃了外賣,拍拍屁股走人,用過的紙巾混着一次性餐具不收拾,都堆在飯桌上,給他來個有味道的人工造景;
還是實在閑得無聊,把窗簾全拉上,用着家裡那個不知道打哪個二手市場買的老舊投影儀,咔嚓咔嚓地放着鬼哭狼嚎的鬼片,反正她也聽不到;
最不濟,那就是扯過卧室裡的被子,給她自己裹成個球,然後坐在沙發上,拿着玄關櫃上擺着的那個海螺罩在自己耳朵上,說:“怎麼沒有你的聲音。”反正她今天早晨就是這麼做的。
可是他沒想到,打開家門後,屋内仿佛台風過境一般。
他頓時在心裡下了斷言。
——還是低估了白雲歌啊。
一眼撇過,客廳裡好幾個大件的家具都不在本來應該在的位置,不知被誰踢得七扭八歪,地面上也滾落着各式各樣的雜物。
想他這個“田螺小子”今天晚上的工作量,墨拾君就眼皮狂跳。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穿着寬松的半袖和短褲,大馬金刀地坐在向外的窗戶台上。
風吹着她的衣服領子,露出一大片肩膀頭子和單側鎖骨。
而白雲歌不知向外看着什麼,那麼認真,是一點也沒注意到自己這是啥造型,腳丫子忙碌地踩着無規律的節奏,在窗戶框上敲擊。
墨拾君先洗了把手,随後把一兜子生鮮蔬果分門别類得放在冰箱。他覺得自己在她身後的客廳裡晃悠半天了,就算聽不到,小姑娘也得扭頭表示注意到吧。
可這一套連招下來,白雲歌腦袋都沒轉動半分。
本來因為他要收拾客廳,還多少有點煩躁和生氣,但是一想到她現在的情況……
算了算了,不跟一個殘疾人計較。
住家男保姆就得有男保姆的自覺,沒多久,他就給自己哄好了。
墨拾君努力将客廳恢複原樣,但效果甚微,他想起從搶救室中走出來的醫生常說的一句話,“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可病人傷得太重……”
向前幾步,走到窗戶邊,他拍拍對方的肩膀,“屋裡現在能看了,要不要回頭看一眼?”
“快快快,給你看個有意思的!”白雲歌目不斜視,把手裡那個用水術做的單孔望遠鏡直接用玄術再一分為二,分了一個給墨拾君。
“好精彩的!”
墨拾君把白雲歌給的望遠鏡放在眼前,眯着一隻眼睛也向着對方看得方向看去。
兩道互相攻擊彼此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樓頂天台上。
怎麼是他倆?
鏡筒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劉典典和郎蓬餘。
兩個人在對面的房頂的天台上打得有來有回。
劉典典的火铳很有實力地崩掉了郎蓬餘袖口的紐扣;
郎蓬餘的藤鞭很有眼力見地打掉了劉典典鞋子上的碎鑽。
“哎,打了半天都是花拳繡腿,”在不遠處觀戰的白雲歌還嫌他倆打得不夠刺激,“他倆一見面就在我客廳裡面放炮仗,現在給他倆更大的舞台去發揮,怎麼不打的再響一些?”
這時候墨拾君算明白過來了,這一屋子狼藉,是天台那倆家夥整出來的。
“他倆為什麼打架?”
“我不知道啊。”
“啊?”
“我真不知道。打從我認識他倆,他倆就不對付。不過我對他倆的秘密沒興趣,反正不是打我就好了。”白雲歌回答得理所當然,“而且還有好戲看。”
“……”
*
在一片狼藉的客廳中,劉典典優雅地坐在歪斜的沙發裡,把手裡那杯茶放在一個躺平的椅子腿上,點評着剛喝的茶,“你這茶泡的有點過。”
刻意沒有用心訣,專門說出來給墨拾君聽的。
“嗯。”墨拾君單字以示回應。
那邊一腳把冰箱門合上的白雲歌,拿着幾聽冰鎮可樂走回客廳。
冰箱門在她走後終于是體力不支掉了下來。
“你倆的這次切磋我沒看過瘾,啥時候還打,我還看。”
“你倒是會煽風點火。”劉典典佯裝用手輕打了下白雲歌的小臂,“那家夥過來準沒好事兒,快說怎麼了?”
“可不是沒好事兒麼,”白雲歌使勁點點頭,“嬗變提前了,閣裡新鮮出爐剛算的,就在下周。”
“……?!”劉典典沒收住自己吃驚的表情,愣了一下迅速說:“你開玩笑呢?”
白雲歌略有點奇怪,畢竟典典是個大部分事情都鮮少暴露自己情緒的人,她這次竟然這麼會給自己提供情緒價值。
“你看看,你也覺得奇怪吧?關于嬗變的預測,占星閣還能臨時算出不一樣的結果呢!真的是,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了,占星閣怕不是在玄界都無立錐之地了!”
說罷,還很有誇張成分的大大歎氣。
這話倒不是妄言。畢竟,占星閣正是憑借“預測”“推算”等等這種這種“假把式”才在玄界有了一定的聲量。
他們占星閣的人比誰都明白,他們實際上沒什麼戰力,和他們在玄界所處的地位比起來,多少有點“德不配位”。
整個玄界把占星閣架的這麼高,不還是因為他們這在整個玄界都很稀有的占蔔能力嘛。
劉典典在得知白雲歌沒開玩笑後,認真問:“那這嬗變你準備好了嗎?”
白雲歌聽到這個可來了勁兒,直接坐在茶幾上,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墨拾君也過來。
“你說這我到想問,解千憂沒問題了吧?”
“這案子因為涉及玄界的一個長老,塔台也很重視,他從昨天就一直在看守所關押——哎你别激動。沒想到他竟然是‘沃·野·城·少·主’,沃野城那方已經給塔台這邊下了通牒,現在解千憂被轉移到市内的一個酒店套房裡了。”
白雲歌聽着劉典典這複述,稍微放下心來,看來這倒黴弟弟沒受罪,“沃野城這麼大的面子嗎?”她邊說着邊從墨拾君剛洗好的一抓葡萄裡摘了幾顆送到嘴裡。
“你當玄界真的是鐵闆一塊嗎?地面的玄界和沃野城怕是私底下多有龃龉了。天災這事兒,地面這方還得多靠沃野城關照,這點面子肯定也必須給到。”
講到玄界的人情世故這篇兒,白雲歌就開始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她嗯嗯啊啊着,“他到時候能和我們一起進嬗變就成。”
“……?”劉典典露出了少見的疑問,“這進嬗變和他有什麼關系?你不是有他了嗎?”說罷,指着旁邊裝盆栽的墨拾君。
“嗨呀,通過上次嬗變的經曆,我總結出一個規律:這個嬗變裡面的邏輯,會吸收進入的人最近的經曆進行一定的規則加工。我可是從出來後就給他發消息讓他玩《奇迹暖暖》呢,這樣下次嬗變不就簡單多啦?”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