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黑沉的天空,燕書禾望向窗外,不斷在倒映淨白的車窗上越來越看清了自己。
“江曼,等下你在大廳等我一下,我去找個人。”
“好。”
她想現在應該是正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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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坐電梯到八樓,知道電梯冰冷聲音響起,燕書禾有一瞬晃神。
間隔稍密燈光包裹着整個樓層,地毯褐紅黑色相間從電梯門口一直延展到能看見的走廊拐角,給她帶來壓迫無法喘息感覺,是從看見眼前一幕的一刻開始。
站在802門前,從身後走過兩三職工結伴而過,不時還朝燕書禾望來幾眼。
她沒有和他們對視上眼睛,但她知道那些人眼裡無非是些感覺摻雜着求知。
“這女的是誰?”
而在這些人眼裡,她會成為下一個無知的罪人。
“沒見過,又是小羅總的追求者?”
她知道在這些過路人對這裡有熟人意識,強烈到與燕書禾擦肩而過都能感受得清楚,她不用想也能知道在他們眼睛裡,燕書禾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形象出現。
燕書禾低頭在門前敲響了木質門,悶響三聲,得到了裡面人的回應:
“進。”
短促一聲,隔着厚門,燕書禾連人聲才勉強接收。
她第一次對帶着任務來訪酒店介懷。
推開門就能看見,在強黃護眼台燈下那個男人西裝革履,緩緩擡頭看向她。
就是羅淳。
“哦?”
半分意外和驚喜,還有半分燕書禾讀不出來。
幾乎是看見她,羅淳摘下金絲框眼鏡合着放在右手邊,再就起身向她走來,
“想好了?”
手把着門把手不放,符合人體構學的把手帶給燕書禾在陌生環境前所未有的落地感。
門外冷風席卷,和屋内暖風親吻:
“這件事情是你爸做的對嗎?”
燕書禾不進也不願将門關上。
“哪件?”
他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從她手裡強着收回把手,關上了門,
“我不是來回答你問題的。”
這點燕書禾今晚才發現,原來一個人的善良是可以僞裝出來。
至此,燕書禾已經被全全困在一個讓她感覺到無邊的漩渦裡,自我意識使勁後退卻拉不回事實。
“花重金搶生産線,你爸做的。”
不說出這句話,燕書禾也沒有退路。
“是。”
他笑,後退着側身坐在辦公桌上,
“也不是,看來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背後那束暖光,在此刻打在羅淳背後時變得無比冷冽,他像是沒有得到心意答案失望地後卸着力量:
“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每個字都像是在操縱一場已知結局的遊戲。
“能借助外力也是一種能力不是嗎。”
不小心看見他身旁那雙金灘塗眼睛裝飾,審問着每個從門外走進的人,
“那你想要什麼答案?”
他卻無視這個問題,說得像某些郁郁寡歡的高位者:
“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這也就是燕書禾一直逃避着願意獨自面對他的原因,燕書禾的心思在羅淳面前無處遁形,他似乎在用他那雙明媚好看的眼睛僞裝着他審視世界的所有視角。
“帶我去你爸晚上的包廂,我要見他一面。”
“你憑什麼确定我會幫你。”
在此之前她就想好了答案:
“百分之五十對百分之五十,我不确定。”
站在這裡之前是這樣的。
不過在看見羅淳之後,在狹小熟悉空間裡獨有的領地意識和安全感暴露給燕書禾他最深處的那一面,讓她确定羅淳會幫她。
出于,對讓這場遊戲變得更精彩。
這個想法滞空了她的神經變得錯亂,在還沒意識到他開啟這局遊戲的時候,燕書禾就已經被卷入其中。
沒準那個明媚晴朗的中午在玻璃小窗口和燕書禾說上兩句也成為他遊戲中的任務之一。
“不過現在,我敢肯定你會幫我。”
思及此,燕書禾肯定地回答說。
“哦?”
他探求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
倒不如試着大膽一點:
“不過這個答案,要等你帶我見到人之後再告訴你。”
話音剛落便聽見他的笑聲,緊接着是他輕歎着“有趣”,又威逼着她靠向牆角。
“行,跟我來。”
門又一次打開了。
這次是羅淳,燕書禾跟在身後,舉起手機向江曼發出信息:
【安全。】
【等會給你發位置。】
【好】
對面回複得很快。
燕書禾擡頭正迎着走廊而下的燈光,從未感受過現在這般如此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