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甯。
趙弋峥大早就被陳教拎去了室内訓練場地,陳教難得今天話很少,彎着花名冊站在他旁邊隻是指導着動作。
“陳教,你今天心情不好啊。”趙弋峥像往常一樣貼近陳教。
卻受到他的冷視。
“訓練去。”
九點多還跟着雪隊的其他隊員滑了新道。
破天荒。
在坐上傳送帶看見跳台的時候,趙弋峥心想。
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難道是因為挂了他的電話記仇?
因為幾天沒睡好,趙弋峥的神經一直緊繃,大跳台的表現也沒比前幾次的表現好多少,陳教直搖頭。
下來後,陳教走在趙弋峥旁邊,表情嚴肅:
“趙弋峥,你要是還是這個狀态,真是枉費我當初為你保下的這個名額。”
“陳教,對不起。”趙弋峥低頭。
“不用對不起我如果給你時間是用在約會而不是調整狀态上,我甯願這周的比賽就把你淘汰掉。”
陳教在名冊封面上挂上筆,連眼神都不願意多給趙弋峥一個,
“我話就說到這裡,多的,我相信你能懂。”
“明白,陳教。”
看着陳教往集中休息點走,趙弋峥脫下手套,看向因為長時間緊拳充血的手掌。
就像那天,和往常一樣,年少義氣的趙弋峥,站在校級選拔的賽道上,本以為是手拿把掐的名額,因為突然闖入賽道的小男孩,滑闆着落點正好撞上男孩的腹部。小男孩在ICU躺了兩三天,最終的搶救不過來。
後續小男孩的母親來學校鬧過事情,盡管現場确認安保不存在任何失誤,學校還是為了保護名譽,用了點錢擺平這件事情。
從那之後,每當趙弋峥站在大跳台的起點位置,眼前都能再次重現那天,在2160旋轉結束,傳來的悶響,和轉頭看見倒地的生命。
“趙弋峥,你要記住,這件事情和你無關,不要為此耽誤你接下來的比賽。”
事後在等候室陳教安慰他。
“可是人是我撞的,我憑什麼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他失控地大喊,眼淚不争氣地在眼眶打轉,
“陳教,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他睜着眼睛無神地盯着地面,隻要一閉眼,就能再次看見那個畫面。
也是因為這件事情,他翹了整周的訓練和課程,把自己強制埋進急救知識學習裡,瘋狂得像個傻子。
時至今日,那天跳台的的風聲都在記憶裡清晰地提醒他,永遠不要忘記那天發生的一切和這條鮮活的生命。
他苦笑,跟着陳教的腳印。
想着,他打開手機,消息通知欄裡顯示着前兩個小時的一條消息。
【hi,這周末皖川市的滑雪比賽你會來參加嗎?我已經報名了志願者哦~】
是燕書禾。
趙弋峥緩緩在輸入框裡輸入:
【會的周三随隊一起回】
很快聊天框的上方就顯示正在輸入中:
【好哦,期待運動員小趙上線。】
【害羞小貓.jpg】
趙弋峥笑:
【期待志願者小燕】
學着他的語氣。
“喲,看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又是溫家宇,就像個随處不在的惡臭老鼠。
他探頭看見手機上方顯示的名字備注:
“哦,原來是在聊暧昧啊。”
他不由分說地撞了下趙弋峥的肩膀,
“上次和小妹妹吃飯開心不?”
他知道?
趙弋峥心裡不由分說地想起陳教那天恰合時宜打來的電話和今天的态度:
“所以是你在陳教耳邊添油加醋?”
“那又……”
說到這,溫家宇一臉嘚瑟。
唰——
溫家宇和他手上拿着的單闆,在雪地上留下短短一條劃痕。
冷風刮過他的耳朵,喉嚨處正被衣服掐着說不出話,甚至有些呼吸不上來。
眼下,趙弋峥扯着溫家宇的領子,單挑眉:
“不要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又很快松開。
“想打架?”
溫家宇半邊頭發就要豎起來,撸起羽絨服。
得到隻是趙弋峥頭也不回,往反方向走:
“溫家宇,别老用你那鏽迹斑斑的腦袋想些簡單粗暴的事情。我們賽場上見。”
“行啊,就你,到時候有的時候讓你後悔。”
溫家宇刻意走得離趙弋峥更遠,盡管幾乎同排。
另邊,靠在休息點的陳教正喝着保溫杯裡的熱水,目睹了一切。
“沒打起來還算好,省的我去勸架。”
陳教自言自語着,洪教在他旁邊站下,以為這家夥又在唠叨着什麼,在看見棚外的兩人心裡才明白一二。
“你怎麼去不調和一下,陳教練。”洪教拍拍他的肩膀。
陳牧吹着杯子的燙水,暖暖的霧氣擁騰而上,附着在他的眼鏡上:
“年輕人的愁啊怨啊,還得他們自己解決,知道不?”
他用手背拍着洪六奇的胸脯,
“是不是又學一課。”
“是是。”
“給趙弋峥安排的咨詢師怎麼樣了。”
“學校那邊都準備好了,就等我們回去那天就行。”洪六奇回答。
“嗯嗯。”
陳牧點頭,
“就是這次集訓太緊張了,不然也能向上申請安排個随隊,都是這些年隊伍裡沒重視起來的小毛病。”
“是是。”
陳牧眯眯眼看向直點頭的洪六奇。
明明面試的時候這麼聰明,怎麼相處起來确有些木讷。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