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幽靜,身披冷月華光,樹影凄凄。兩道身影緊挨着,被昏黃而又透亮的路燈漸漸拉長。
裴言澈握上夏甜的手後便沒再放開,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夏甜就這麼被拉着手,一步一步跟着裴言澈走進小區。
忽而,夏甜停住腳步,兩隻手拉扯着,将放不放。
裴言澈剛要轉身,一雙手臂毫無征兆地環繞着他的腰身,慢慢向上直至緊貼在肩胛骨凸起處。
“裴言澈,讓我抱會。”夏甜埋首在他寬闊卻單薄的心口處,聲音悶悶的,帶着絲雨後草地般的濕潤。
少女細軟的發絲被風吹起,像小貓的爪子輕撓下巴,不痛不癢,卻亂了心弦。
懷裡的人越抱越緊,生怕他如晨霧般散開。
裴言澈眉宇輕垂,眸色暗淡,若有若無的橙花香萦繞在鼻尖,溫柔又高貴。裴言澈慢慢擡起手臂,像是要給懷裡少女回應般虛虛環繞着肩膀。
涼風吹過,吹起少年額間的碎發,也吹淡了他眼眸裡的暗淡。
那雙虛搭着的手臂終是悄無聲息地垂落。
“裴同學,抱我一下很難麼?”話音落下,夏甜也從他懷裡退了出來,擡起纖細的胳膊擦幹了臉頰上的淚痕。
夜風掠過少女埋首過的胸膛,泛起一層空曠的涼意。
裴言澈薄唇緊抿,似是有話想說,但喉嚨像是被堵住一般。沉默良久後,再開口時,神色也恢複平靜,“早點休息。”
片刻後又加了句,“晚安。”
夏甜忽而微微一笑,向前一步,緊緊盯着裴言澈的眼睛,“裴同學,你真的忍心把我一個人扔在綠洲公館?”
“你難道忘了我最怕黑嗎?”少女的臉近在咫尺,清冷潔白的月光灑下,越顯得她皮膚光滑細膩,如柔軟的絲綢般。鼻梁高挺而精緻,一雙丹鳳眼更是給她增添了幾分高貴和妩媚,長睫如小扇子般輕顫。
裴言澈隻覺呼吸一緊。
夏甜像是察覺到他的異動,微挑眉梢,“還是說你想讓我去李阿姨家借宿。”這句話說完,夏甜還真的徉作思考,“我聽李阿姨說新野哥哥房間裡有一顆會發光的石頭,是他從非洲帶回來的。新野哥哥說了我喜歡的話他可以送給我。”
“裴言澈你應該聽說過這種石頭吧,好像是叫夜光石來着。晚上睡覺的時候旁邊放着這麼一顆石頭應該會睡得安穩吧。”夏甜低眉思索着,“我這幾天睡眠确實不好,不如我去找李阿姨......”和新野哥哥吧。
話沒說完,裴言澈拽着夏甜轉身往小區裡走,夏甜一個踉跄,後面的話咽進了肚子裡。
感受裴言澈周身散發出的冷冽氣息,夏甜如小花貓偷到小魚幹得逞後高傲的揮了揮爪子般眯着眼笑。
裴言澈,你就承認吧。
你放不下我。
電梯門關閉的那一刻,裴言澈就後悔了。
夏甜總是能輕易撥亂他的心,讓他喪失思考能力,入她的道。
果不其然,冷靜下來後,裴言澈才想起李阿姨說本來打算趁着周末帶夏甜出去玩兩天,既然住在同學家,那隻能她一個人去了。
于是當着衆人的面報了個老年旅行團。
李新野則感覺自己被忽視一般,無奈道:“媽,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啊。”
李阿姨則是歎了口氣,“你什麼時候談到女朋友回來再來見我。”說罷扭頭就走。
裴言澈隻覺李新野看夏甜的眼神透着熱烈,透着歡喜,透着情愫,多麼紮眼。
想起李新野那個眼神後,裴言澈忽然覺得有時候喪失本能的思考能力也不算壞事。
太過清醒反而會有落差。
清醒着沉淪是他情到深處的難以抑制。
柔和的燈光照亮着房間的每個角落。夏甜坐在沙發上,一隻腿懶散的搭在沙發對面的茶幾上,白皙修長的手有節奏地拍着沙發,“裴同學,我覺得這個沙發軟硬适中,還挺适合睡覺的。”
裴言澈斂眸,語氣不鹹不淡,“嗯。”
“裴同學,你不怕黑吧?”
“不怕。”
“你睡眠情況也挺好吧。”
“嗯。”
“你睡姿也很好,不會打滾掉床?”
“不會。”
“那你睡沙發吧。”
“好。”
......
夏甜彎眸笑着,淡褐色眼瞳亮晶晶的,“裴同學,你答應住在這了?”
裴言澈:......
“可不許反悔哦。”夏甜笑得狡黠。
她能感覺到,此刻裴言澈的靈魂在拼命掙紮,但終究是敗下陣來,像洩了氣的皮球。而後,同手同腳的走進了卧室,“嗯。”
等他從卧室出來後手上多了件衣服,“那我先去洗澡了。”
夏甜阖着眼,慵懶的嗯了聲,算作回應。
就在她已經快要進入睡眠的時候,放在沙發旁的手機詐屍般震動了兩下,夏甜猛地睜開雙眼,看着旁邊亮起的屏幕。
是陶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