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有恃無恐而已。
她說,我以為城裡有什麼奇妙不可言之處。偶然間就進去了。不小心純屬無意。
她對美洛無所謂。對金琥珀銀琉璃無所謂。
而他們與她同行。
她見過美洛如地獄之神般的能量。冷漠。滅亡。
琥珀和琉璃,雙生兩面。他們非人。她知道。她知道他們存在了千千萬萬年的歲月。遊走在人類的時空線之外。同時又有一個已然離開了很久,而他們也等待了很久,期盼能再次相見的老朋友。
隻不過,他們說她就是。
目前為止,她對此也隻能聳聳肩。
自她踏出皇城城門,她抛棄她的過去。對未來不計責任。對凡事皆不再願負有責任。包括她自己。她全然讓自己成為孑然、别無旁物的個體。像天空中飄蕩的飛絮,像在水中的浮藻,像地上的一粒塵。嘴一撅頭一扭,你想怎樣便怎樣,愛搭不理。從她背着個小書包告别龐大如累贅的過去開始,她便知道将要背離世間秩序,她要置身事外,她要從世界抽離出去,也必然被這個世界排斥。她将隻受恣意、輕松的束縛。她将隻受制于漫步遊蕩,任意而往。
同樣對于她的同伴,她也不在乎,不探究。
他們是不是也是浮萍飛絮一粒塵埃與她無關。
因為她是。
他們還在澤随城外遊蕩。就像絕滅事件之前。他們無意間闖進來。現在,他們跨過那個事件點,在小樹林裡,漫無目的,不小心就追逐起落日餘光照耀明亮的地方踱着。
事情确實發生了。他們在聊着澤随。
銀琉璃猜想奇妙的病毒會不會流散出去。
金琥珀表示完全不放在眼裡,很好扼制。
美洛看了小白一眼,猜測那些幸存的人活不了多久。至少走不了太遠。
他們再次問起,她與澤随之間,是否有因由。
她有些心不在焉。
她說,她以前來過這裡。在她自憲翼桑水地離開前往青宛的路上。來找尋她兒時的同伴,米米。
他的父親一直是芭娜娜家有史以來最好的好花匠。才華橫溢,克盡職守,沉默睿智。這樣一位含蓄低調,有優秀品格的手藝家,也是芭娜娜家最後一位園丁。
她和米米站在落地玻璃門前道别。隔着玻璃。她目送他跟随他父親的馬車離開。
幾日之後。她也離開那裡。那座大宅的大門落上巨鎖。從此不會再打開。再不需要花匠,管家。
她從來不懷念那裡。
自她踏出皇城。她已經走過許多地方。
如她任何所過之處,如今隻是路過澤随。
看來,又恰巧澤随是個注定要終結的地方。經過千年的曆史。本來便要在這個時候滅絕的。
他們隻是不小心橫掠了一下這個城市曆史的終點。
沒人會注意那麼幾個人出現。他們隻是遊客。在這個城滅的大事件中,無足輕重的小塵埃。對整個事件,不會有什麼影響。他們在這個擁有悠長曆史的澤随長河中隻短暫出現了一下。而這樣短暫的落足,也已随着城市的消失而不被人知。
就像那月亮樹。那來自于遙遠之地的清香,她也并不放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