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黑暗顯身。身後大廈傾圮。
洛可可.伽已離去。
家主不在,衆人相随着便也散去。
荒涼冰冷的黑色荒地上。建築還在燃燒,冒雄雄濃煙。灰燼與雪一同下落。化成黑色濕雨。
就剩下他們幾個。落在他們身上。
她走過蘇時。在他身邊停留。
他再次感到多年未再體會過的灼熱。
她說,你可以選。
蘇匍匐在地。
焦炙遂即在此處停留。不再漫延。
她也邁開腳步,繼續往九斯走去。
九斯在等她。
他帶她進入有連綿水田,有蘆葦蕩,有小溪灣的水澤綠原。
與她久見的開闊渾厚不同。那裡碧波潮濕。丘陵蜿蜒。
有一處小河,掩映在一片茫茫蘆葦叢裡。有一個手掌寬的木闆鋪的一個小碼頭,延伸到河裡,随便搭停着兩艘小船,破舊又東倒西歪。随着水面浮動,有氣無力。
又路過一塊空地,泥濘潮濕,多處水窪,腳印亂七八糟,與車辄痕迹零亂重疊。
有一方池塘。是有用塑料網草草将它圍起來。了表用心。偏又有幾處破敗的。木樁倒掉,網松散下去攤成一堆。不是一兩日之功。最初的用意就顯得很不是真格。一切皆似已荒廢無用。
直在濕漉漉土泥路的盡頭。還有一處枯竹搭的樓閣。挂着一塊牌,粗客。
才顯得是有人迹的。
她從來不知道。
她看了一眼許久未碰過面的九斯。略猶豫。從他的處境,從他的本性,從她對他的了解。一切都讓她受到沖擊。九斯除了經營水榭之外,他還需要有這麼一處,粗陋的地方。
不是她的眼裡瞧不上。
這是一個草草随意搭建的竹篷。
搭建在荒涼,人迹罕至的冷清地方。
竹篷裡面同樣簡單樸素的桌椅闆凳,純樸率真的經營态度,一看就是荒郊野外,就着這小小碼頭,路□□彙的便利,小小個體戶。專供行走、腳夫,果腹解渴的臨時歇腳點。要進城的到這裡知道,目的地已經不遠可稍作休整;要出城的,在這裡稍作停歇,還可以謹慎選擇去向哪一個路口。
這個地方。隻是非常合理的營生。是一處漫不經心得恰到好處的存在。自然,又真實。
隻不過是與九斯不搭。但這裡是九斯地盤。九斯領她過來。引她一入。
她驚訝的瞧着九斯。九斯即便不不打點豪奢富麗堂皇,穿最簡單的長袍布鞋,也是沒有褶皺的筆直垂墜,是一塵不染的斯文。
九斯的講究風情,與三教九流混迹的市井野味小店無關。
與好惡無關。她一直以為,這單純是天生屬性的差别。
直到她跟在九斯後邊進去。店裡幾個人,迎面撞上他了,喊他大哥。
帶江湖氣。帶懶散應付。
也像那午後。本身安靜又懶憊。
也沒什麼人。隻幾桌人。喝着高價的劣酒吃着鹵得口味很重的醬肉。但對于這些服務質量,看去那些或頭發淩亂,或者雙手粗糙漆黑,又一身汗的糙漢并不介意。
大概還是熟客。
黑漆漆的風扇葉懶懶得扇着。他們湊在一起,悶聲交頭接耳,一臉嚴肅警覺。
他們剛才進去時。視線第一時間便迅速向他們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