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他活下來。她給他看真正的死與生的極端邊界,又将他帶離人間地獄。他曾經經曆過的一切過往,都不算什麼觸目驚心。
他畏懼她,仰望她。她一念,生;她一念,死。他從她的手裡活下來,他跟着她走出冰天雪地的荒涼之境,再沒離開過她。
雖然極為不足挂齒。但他永遠穿着整齊肅穆的黑色西服,戴着黑色眼鏡,黑色手套,冷面無情,不帶情緒,尾随在身後,站在她身邊,擋在她前邊,無有一刻不盡職專業地以他之力,忠誠竭盡地,維護她的周全。
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什麼硬漢。曾是亡命徒,他也沒柔情可講。
他臣服于她。跟随着她,便是他的職責與使命。
那麼多年過來了。時至今日。他陪着她。他開始會發現自己也會忘記掉她是個什麼人。會在看着她時,不由自主地想,她隻是個小姑娘啊!
連他自己也是。他從來沒有積累到過如今這般的私有家财;她也要他有自己的私人生活,而他的私人生活足算得上極盡奢侈,隻要他願意;他現在保證每天入睡前飲一杯酒,每周兩次會找兩個及以上的女人相陪。雖然他依然堅持鍛煉,但他已覺得自己腰腹正在變松變軟。
不得不說。盡管如此。她依然是他的全部,這一點是永遠不變的。
即使别人覺得他是她跟前的一條狗。
所以此刻。
在他挂了電話,照她的吩咐收下小佃農的地瓜時。
她彎着腰與小佃農聊着天時。
等她回頭時,她眼裡,微笑中多出來的一絲含意。
他心裡想,啊她已經知道了她所要想知道的。
每每如此。他總是能感覺到。他能感覺到一種從未在她身上出現的預兆,感覺。
他依然還是同她轉達,家裡大人讓我代為轉告小姐,家裡有位叫九斯的客人。前來拜訪小姐。
果然如此。他看到了她對他表達的一種“久等了”之後的釋然。
他不知九斯是誰。何方神聖。當初家裡那位大人出現在他們面前,帶小姐回家時,她也從來冷淡未有起伏。
隻有這時。他仿佛感覺來人是小姐久等之人。仿佛看到一種希望。一種可解脫的希望。
所以此刻,他突然也有了一種一切即将結束,一切終将得解脫的感覺。
車子駛離,近百年前,曾經發生過屠城慘案的荒原。往家開去。
她依然像個懂得不給下人助手安保人員添不必要麻煩的富家貴女。懂事好相處,安靜地坐着不愛惹事。
而他終于忍不住。問她,他是你在等的人?
她聞言。回過頭來。攤了攤手。笑起來,眉眼彎彎,彎如一條橋,她遺憾的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