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跟着站起來,跟随着走上去。離開公民争論不休,有人來往的地方。
這樣走過一段。就又有個汽車銷售會。擺在路邊,略為廣闊的場地裡。擺着許多輛車。整個展銷會布置的很喜慶熱鬧。裡面也圍滿人,買或不買,都不影響他們圍觀湊熱鬧,喜氣洋洋的。
偶爾提幾句前方戰事。他們這是邊緣地區。他們滿不在乎,覺得戰火真能燒到他們這裡來的一天,大概很許要些個十年半載。何況前線不還有國家頂着。
所以,戰争仿佛是别人在打的戰争。他們市儈鑽營的繼續計較着,該談情說愛的談着情,購置資産的繼續作着十年二十年計劃。售賣的攤子還是繼續擺着,生意繼續做着,歌兒繼續唱着,街市繼續熱鬧,生活一如昨日。
她停下腳步。站在車展拱門的外面。看一對夫妻正帶着兒子看車。仿佛正成年。年青帥氣。打開車門在四處研究琢磨。老父親一身藍色洗舊發白的廠服,臉孔黑瘦布滿皺紋,肩背有些佝偻,站在旁邊帶着笑興緻博博的看着。銷售商介紹的他也隻是那麼一聽,并不入耳。他也不懂。這輩子沒摸過這種車。他喜滋滋的看着兒子認真仔細的研究,問的問題仿佛深有門道。一臉孩子很可靠是汽車專家的信賴。他們這種老人還有什麼用。在廠裡工作了一輩子,什麼都不會。孩子成年了,讀的書多,知道的比他們多,也要安排娶媳婦。如今終于陪他來買輛車,他說好,他們就付了錢下定單。
她看了一會兒。又起步離開。沒有什麼神色。就如個行屍走肉。路過的人瞧着她,以為是逃難的流民,或者精神出了問題。天寒地凍,局勢惡劣。因此那些看向她的眼神,同情憐憫。投向她的那一眼,仿佛她是活不了多久,看去像難活過今晚的那一眼。
……
普通人的生活平靜自我細碎尋常。
這樣的他們與其它事沒有關系。
要是問他們,怎麼看其它事,怎麼看她,就更沒有什麼關系。他們自然一臉茫然。
這就是她走入森林之前經過的最後一個人群聚居的地方。
可是她的心情并不好。有些郁結。
她輕巧無聲,像随風行走飄搖的雲。沒有重量,悄無聲息。不惹人注意。
這裡唯一的國資化工廠在西城發生了暴炸。氣體出現外洩。
天寒地凍,地底的老鼠突然逃竄出來。滿逐漸滿街樓巷都是。仿佛氣悶久了,終于出來宣洩。一片混亂。車禍。大火。
連車展上表演道具用的氮氣罐也發生爆炸。買車的一家粉碎成渣。
連本地巨商立起的廣告牌都傾倒下來。這個城市傾刻之間,陷入末日般的混亂中。
在她最後一步踏出這個城市街道時。連一生走商的老商人也終于客死在此。
她卻并不覺得心碎愧疚。
她無動于衷以任意方向繼續前行。終于闖進叢林。
天下蒼海。山外之山。烏雲壓頂,暴雪入幕。這裡再無人聲。無太陽,無光亮。隻是無邊荒林,暴雪,陰雲。找不到生命。
她走進山的深處。穿行在原始巨樹之上。
她踩過的樹梢。積雪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