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還年少大膽。沉迷于他的美色。被他溫柔持重的樣貌蒙騙。還不知道,他纖細素白的雙手,曾從哪裡伸出來,浸染過什麼顔色。
這個人,就是俞素月。
他的摯友親朋隻喊他大吉。
那夜之後。他們沒有再發生類似那夜的關系。不管是出于酒的原因。還是談情的地步。
一夜的關系,不能得出什麼。也可以不講究什麼。
等一覺醒來。都懶得提那夜之事。
她也沒有搬出去。她不介意。他們在她生活的地方探密。除了特殊時間,提前通知她一聲。同樣他們也告訴了她她房間旁邊的秘道。安慰她密而不宣的好奇心。除此之外。她其實并不太想置身到他們的事情之中。
他們是以交流生的身份留在澤随。
在澤随。胡耶耶他們行事為人看去也都是極友好随和的人。
胡耶耶說,我們去附近山裡。大概二三日的功夫。系裡的考察項目。
胡耶耶對着她眨眼睛。看你日漸消瘦想來學業太過辛苦,生活太過沉悶。一起去散散心。
那時。她沒有問他們為什麼會帶上她。
那年。她跟随他們去加日族。
加日族。大山深處高山脊上的村落。自給自足,少與外界人發生聯系。
他們在走出密林。攀援上荒石灌木的山脊之路時。遇到了加日族的族人。
在一起同行的路上。族長的女兒跟她的族人說,我要把那個男人留下來。那個白臉男人屬于我,你們誰也别搶。
有人說,白臉男人不是跟那個女人是一起的嗎?
她說,她?你們等着看吧。
那時候。已是日暮時候。包括族長女兒在在内的五個族人和他們一行四人,就着山裡人高舉的火把,沿着山脊線上行走。平視群峰。一絲天光尚能在遠天之處映出他們漸黑的身形。
族長的女兒問他,我要留你下來做丈夫,你還有什麼未盡的事項嗎。
他笑着說,不了謝謝。我有喜歡的人了。
碎石塊從腳下滑落,傳來跌入山涯的聲音。
他回過身去牽起她的手,領着她往前走。
落落坦然。
族長之女。加日日升。皮膚黝黑明亮,身形健美四肢修長,烏發濃密筆直入瀑布。有明亮的眼睛。說起話來,驕蠻,有氣勢,勢在必得。那時候,18歲。
俞素月拉她手的時候。她回過頭來努氣沖沖瞪視着她。
她會永遠記得這個山野村落裡直白追逐心之所喜的霸道的姑娘。
她沒法忘記她。
這個加日日升曾專程去找她。給她倒一杯茶,在火堆旁坐下陪她聊天。她說,他的心裡已經裝滿了你。
挂在火堆上鐵勾裡的茶壺,已經燒得烏黑。一直由它咕咕沸着冒熱氣。
她捧着那杯茶不喝,她說,什麼?
加日日升說,他喜歡你,他想要娶回家的不是别的女人,是你。
她說,他沒對我這麼說過。
加日日升說,我能看出來。
她就問她,一臉戲谑:你呢。才見第一面,你就要嫁給他。
加日日升說,你這個人生的眼睛确是無用的,我大約挖了也無所謂!
她說,聖山之光,族長之女!我才到沒多久,你就給我使絆子,将我當成敵人,把這水給我喝。下點藥,放些山草,要我上吐下瀉,要毀了我的容貌,還要挖我眼睛。
她看着那個小姑娘。
那次出行。她的日子可不好過。
她被整個村子聯手孤立。隻她一個人。走在路上,沒有人善意的對她,隻是冷冰冰的。
她沒有吃過味道稍顯正常的食物或飲用水,她遭受了幾乎整個寨子的同仇敵忾。
因為她早預料,所以有準備。她隻是驚訝于族裡的團結與族長女兒的威嚴。
加日日升卻極怒:你懂我們的語言?
她說,隻懂一點。
她冷笑的說,你原來也不太傻。
她看到族長女兒嬌寵又狡黠,得意又閃爍的眼睛。明亮又滿是光彩。
她的耳邊突然出來風雨傾盆的聲響,空氣裡湧入大量的濕意水汽。
她奇怪的轉頭往外看。她睜開了眼睛。
前些天。他們曾在商場大樓裡見到。
時隔多年。
那個三十歲,文質彬彬,依然容顔出衆猶如書中貴人般的男士。
離開澤随後。再沒見過的人。
現在。又出現在她的卧室裡。
外面刮着風。在下雨。
她突然想到。她沒有将陽台的窗關緊。
她習慣不穿衣服睡覺。
他大約還知道。
背過身去。
她起身,套上長T恤外套。
她沒有問他。在床邊坐下。
他最終還是走到她面前。
手撫過她的臉頰。
她離開澤随。他離開澤随。
除了前些天,他在商場裡突然迎面看到她。而她高傲的模樣,對他視若不見。他依然記在心裡。
他們未曾再見。甚至,再未有音訊。
哪怕他是俞素月。